第一义。”
李长川摇着扇子,说了一句。只见单老身形微微一僵,双眼咕噜乱转,心底暗暗回怼一句:这没完没了了!“这验尸单,写得很细致,只是这腹部的描写,我怎看得这般陌生?”
公孙明晚对着略微陌生的验尸单,微微蹙其眉间。单老闻声,心中略有一丝欢喜,方才紧张过度,未仔细看清楚那验尸单,莫不是公孙大人看出来什么!这大唐的仵作水平参差不齐,医术也还未对人体内脏器官构造描述清楚,并非所有官员都能见到非常细致的验看结果。这腹部细致的检验,乃是常悦之剖腹验出的结果。从外面走进来的常悦之闻声,边走边解释道:“陌生理应寻常。大唐不仅是南河县不能接受死者剖腹验尸,还有许多地方亦是如此,许多仵作只会做些表面验看。”
“悦之,这褐色糜状液是王太平中毒致命物?”
夏云书凑到公孙明晚跟前,倒着看着验尸单,艰难地读出这“褐色糜状液”几个字。闻言,常悦之点点头,“此应该是那乌喙酒与胃脘内部物发生的反应而产生的物品。”
夏云书歪着头,重复呢喃:“胃脘?”
见夏云书略有疑惑,常悦之解释道:“胃脘是郎中看病时指的这个部位。”
常悦之的指尖在夏云书的腹部定下,“胃则呈袋状弯曲,横卧于腹腔内,内层是黏膜层,外层是浆膜层,中间是由平滑肌组成的肌层。验尸单内写的‘壁覆黏膜层物点状出血’指的是内层黏膜层。”
听完这解释,公孙明晚脸色微变,声音略有颤抖:“你当真剖腹验尸?”
“大人不信我的仵作之术,大可前去查看。”
常悦之对上公孙明晚眸中的疑惑,缓缓说道。站在一旁宛若蘑菇的单老听到二人话语中带着一丝火花,不禁乐了起来。谁料,公孙明晚忙解释道:“倒不是我不信小娘子,是这南河县民风稍稍彪悍,让王太平家人知晓仵作剖腹什么的,可能会来县衙门前闹。你先前一直在安南道,应当见了不少未开化的愚民——”他边说着,边着急往殓房走去。众人心知肚明他的担忧,遂跟上。殓房内,公孙明晚直奔王太平那具尸体,掀开盖在尸体上的那方白布后,发现死者衣着整齐,面目寻常,四肢皆在,丝毫瞧不出有任何的不妥。在常悦之的眼神鼓励下,他扯开了死者上衣,发现了肚皮上有针缝的痕迹,再无其他。如此甚好。众人松了一口气。单老见状,打心底佩服眼前这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双手作揖,结结实实地给常悦之行了一个礼,“常仵作,不是逢人苦誉君,乃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的仵作之术精之又精,我心生敬佩啊!”
被单老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给吓到了,常悦之略有狐疑地环视了一圈,见众人神色无异,虚虚扶起单老的手腕,“单老言重了,我不过仗着年轻胆大了几分而已。”
是很胆大,在没有剖腹验尸普及的情况下,做了先锋者。见常悦之没有咄咄逼人,以此骄纵,单老仿若遇到了镜子,老脸更是发热,被一堆毛刺给刺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他忙问:“不知常仵作师从何处?”
“我阿父教我的。”
常悦之回话。单老点点头,眼里多了几分怜悯,毕竟大唐的仵作地位低下,全家子都是仵作,更是让人看不起。“好孩子,真的是好孩子。”
单老连连夸奖,“这些仵作之术,可否教教我?”
他说得诚意十足,心觉直接讨要不好,紧接着说了句,“我并非有意要走常仵作的看家本领,而是——”常悦之莞尔一笑,似乎毫不在意般,“待我日后得空,我将我所知的仵作之术一一写出来,供天下有心做仵作之人细读。”
单老的双眸敬佩之意更浓,像遇到了活菩萨一般,险些跪下,被常悦之拦了下来。“这也算是我阿父的遗愿之一,单老不必如此。”
常悦之淡笑道。众人又回到了县衙偏厅。“根据那乞丐的话来判断,柳莲母子二人与王太平发生争执之后,王太平还未身死,二人皆是无罪。因过于害怕,以为王太平之死与他们有关。”
洛齐飞幽幽地说道。公孙明晚邀洛齐飞前去县衙正堂将柳莲一案做判决,“洛大人,王太平一死与白婉一死毫无纠葛,此案可做判决,不如你与我一同前去,在一旁做个见证?”
洛齐飞笑着看向公孙明晚,应承了下来。夏云书喜热闹,故跟着一同前去。“公孙大人!”
常悦之忽然唤住公孙明晚。她一仰目,阳光下,她眉眼细细弯弯如同一道弦月,“你寻一只活猪,来验证一下那乌喙酒饮下,半个时辰或一个时辰后,是否会出现四肢麻木、流涎、呕吐、四肢抽搐,后倒地不起呼吸困难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