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
柳莲神色呆住,眼眸渐渐泛红,哽咽道:“谢谢。”
常悦之回首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王太宁,从篮子里掏出来一块干饼,倒出一碗水,走过去送给了王太宁,王太宁连连道谢。正吃着,柳莲觉得有三分饱时,忽然发现常悦之一直都没有说话,莫名生出几分不祥之感,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小娘子来此处,可是有何事?”
却听常悦之吐出一句,“王太宁之死。”
闻声,柳莲心下猛地一沉,不太明白,“怎,怎么了?”
常悦之两道秀眉微皱,摇摇头,“你们怎么被关在此处,其他人呢?”
“今日将我们带来的人说了,我们要分开关押。”
王太宁替柳莲回答了常悦之的问题。“今日县令大人回升堂审案,你们只要将你们经历的,知道的事情一一说出来便好,莫要扯谎。”
常悦之嘱咐一句。“小娘子为何,帮我……”柳莲双目水盈亮泽,“帮我们。”
她知道,先前的审讯时,眼前这个小娘子暗暗给她提示。对面的常悦之平静的脸上仍是没有一丝波动,只是语气坚定地回了句:“柳家娘子,言不妄发。”
一语惊雷,柳莲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的脊背明显绷紧了,看着常悦之离去的身影,已经分辨不清,这小娘子究竟是帮自己的,还是……升堂审案需要做准备,公孙明晚手下小吏正忙活,洛齐飞寻了机会找到常悦之。常悦之正在摆弄自己的器具,见洛齐飞只身一人到来。“阿霁兄。”
常悦之放下手中的器具,微微行礼作揖。洛齐飞摆摆手,“我们兄妹二人,何须见外。”
寒暄了几句,只见洛齐飞东一句西一句,就是进不去主题。“阿霁兄,你直接说吧,不必绕弯子。”
常悦之忍不了了,她还想着歇息后去检验另一具尸体呢。洛齐飞安静了一会,眸光深沉,“你可是喜欢上那安川世子?”
此话一出,常悦之瞬间竖起耳朵,莫名觉得身体的每寸肌肤都在酝酿热气,烧灼她那白皙的小脸颊。“何出此言?”
常悦之下意识否认。洛齐飞语重心长地说道:“安川世子其人貌美峻拔,凡见过他的小女娘都会心生欢喜,阿兄知晓这是他的优点。可阿兄要和你说,此人,喜欢不得。”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这世子,欠下不少风流债呢!可别看他好似清风霁月不近女色,这公孙大人的阿姊对他暗许芳心,因他,嫁给了不喜欢的人。我怕你也会落下妾有意郎无情的局面,给你提个醒。”
嗯?有瓜?常悦之越听眼里越有光。耳边又听到洛齐飞说道:“你若喜欢俊俏的小郎君,随阿兄回京城,我给你找几个。祖母说了,莫要担心日后生活,我们给你操办招婿。”
“阿兄啊,说这话会不会有些——”常悦之正说着,被洛齐飞打断了,“姨父姨母早亡,眼下你外祖母、舅妈、表阿姊等女眷不在跟前,阿兄就要担起这责任。你与阿兄坦白,是否喜欢上那安川世子了。”
公孙明晚正拿着验尸单,前来找常悦之,需要进行再次核验验尸单的细节,身旁还跟着李长川,两人在院门外,便听到了洛齐飞那句“你与阿兄坦白,是否喜欢上那安川世子了”。二人各怀鬼胎,竟默契地停在了院门外,侧耳倾听里面兄妹的对话。洛齐飞倚在庭院游廊边上的柱子上,手里拿着一把熟米,一粒一粒地丢到身旁的鱼缸中,还有一两颗落在了小荷叶上。看着有些泰然处之,但他自己内心知道,他是何等紧张,连同院门外的两人也同样紧张。若自家妹妹真的不长眼,喜欢上了安川世子,这可怎么办?妹妹嫁给安川世子,自家怎么可能和当朝圣上嫡亲侄子相比,没有办法给她撑腰,这算高嫁啊!常悦之坐在石桌前,手里摆弄着布包上的器具,淡淡开口:“我不喜欢他,他阿耶味有点重。”
“阿耶味?”
洛齐飞拔声问道。阿耶,是阿爹,阿父的意思。常悦之点点头,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李长川爹味太足了。院门外的二人也一头雾水。她踮起脚,洛齐飞见状立即弯了腰,细细听去她的解释。黑眸深处,一抹幽蓝氛氲,裹着点点犀利与笑意,一瞬敛去。院内突然消失了声音,急得门外二人面面相觑。等了半晌,没有任何声音。李长川打开自己的折扇,挡住这夏日有些炙晒的阳光,方能将半眯的眼帘打开。他抿着唇,跨步走向院子。“常小娘子!”
公孙明晚喊了一声,仿佛才到一般。——升堂断案,告示街坊,有好事者围门观之。正堂之上,左右站着官府役差与官府陪审之人。在窃窃私语声中,公孙明晚、洛齐飞、李长川和杨珺松四人步入正堂,分别落座,重新审问王太平一案。门外观看的百姓心底不禁疑惑,今日竟有这么多官坐在县令两侧,莫不是案件牵连人员过多?公孙明晚看了一眼诉纸,醒木一拍,面无表情沉声问道:“带疑犯王太平之妻柳氏!”
两个小吏押着柳莲,将柳莲带到正堂中央,让其跪下。见柳莲身抖如筛,公孙明晚一脸严肃,“堂下所跪何人?抬起头来,大声说话。”
与寻常百姓一同站在门外的夏云书见状,嘀咕了两声:“诶?很是奇怪,方才不是说了,带疑犯王太平之妻柳氏吗?怎又重复让人说一遍?”
一旁看过许多场审案的人直接搭话,“这是让疑犯重复身份,好认证是否冒名顶替,避免涉及无辜。”
堂下柳莲跪在地上,双手作揖,“民女柳莲见过县令大人。”
“你就是那个城西荒地男死尸王太平之妻,柳莲?”
柳莲连连点头应声是。“你当众说说,你最后一次见到王太平是什么时候?”
柳莲垂眉,唇角微动,良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