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宫中伺候。”
秋意低着头,恭敬地说着话。“哦?听你这口气,不像是上都人。”
“嗯,奴是南州来的。”
秋意回话道。常平乐从手腕上脱下一个翡翠手镯,轻轻塞到不知所措的秋意手中,仔细叮嘱她:“我拿着我的宫牌,去逍遥王府内找郡王妃,说我许久未见她,有些想念,招她入宫来闲聊几句。”
秋意不明白常平乐身边的势力,但想着既然选择忠于皇后,那就要听从她的安排。她应声领命离去,常平乐幽幽叹了一气。长秋宫内竟然都是太子的眼线,身边的人都听从太子调遣。常平乐本想与圣上说这事,但想到圣上那三不管的态度,不免有些泄气。她与太子的那些暗中情绪,也不知道圣上知不知道……一个窸窸窣窣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当今圣上唐康帝身边,对着圣上唐康帝卑躬屈膝,汇报着长秋宫的一举一动。正作画的唐康帝越听指尖越用劲。良久,他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笔,背对着汇报的人,望出窗外,看着殿院内春意盎然的花花草草。“这太子啊,心怎永远都这般急。”
唐康帝幽幽一叹,与常平乐的动作倒有几分相似。汇报之人不敢随意评论,只是更低了低头。“平乐终究年少,见识少了些,被太子随意拿捏。”
唐康帝沉声道,“你再派几个得力的人过去,给她壮壮胆子。省得日后完全被太子拿捏,成了傀儡,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那人应声领命,如同游魂般悄然离去,仿若没有出现过。内侍监袁归禄手中捧着几幅字画,从殿外走了进来,边走还边说道:“圣上,您要的字画好些难找。”
唐康帝闻声,立即换上一脸随意笑容,“库房里字画多,找起来自是麻烦些。也不知道国师老伙计在岭南,有没有给我寻来什么了不得的字画。”
闻声,袁归禄手上的功夫微微顿了下,转瞬即逝,仿若没有发生,面上仍是乐呵呵的慈善模样。“陛下,国师大人乃是去岭南寻龙脉,整个人老顽童一般爱玩爱闹,又不懂得欣赏这些字画,您怎么让他去寻字画?若寻得不合心意,把自个气坏了怎好?”
袁归禄将手中的画卷放到篓子中,“安川世子不是随国师一同前去吗?让他去寻,保准陛下看见一幅画,爱上一幅。”
“归禄啊,还是你懂得朕呐。”
唐康帝扬声笑道。袁归禄笑了笑,没搭话。这话,能怎么接?还是不接为妙,君心难测,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说出让自己掉脑袋的话。袁归禄低头看着地面上砖块的缝隙,嘴角微翘,心中暗喜派出去的人回信一路通畅,想必很快就要到岭南了。岭南那处,又开始了雨。这天说变就变,引出不少怨言,百姓们急急忙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跑去避雨。常悦之提着自己的木头匣子,身侧背着一个小挎包,跨出屋内,向外望去,这才发现竟不知何时开始落了牛毛般的细雨。身穿白鹤氅衣的锦衣郎君缓缓从院外拾级而上,一把绘花油纸伞挡面,愈发衬得面如冠玉,清风携细雨扑去,鬓发微微湿润,衣衫随风飘动,并无半分狼狈之态。他嘴角分明没有什么笑意,通身透着温和,让人见了不由心生亲近之感。见他缓缓而来,常悦之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关起自己的门,生怕他发现。李长川适才收到消息,皇宫那边有动静,方向乃是岭南。他那多情的双眸眼下纵然带着笑意,那笑也不入眸中,只是不愿让他人看出自己的心思罢了。漆黑的双眸莫名让人想起了深山中无人发现的深潭,寂静、望不见底,看久了甚至心生惧意。关门的轻微声响唤回了他的思绪,他侧首看去,发现是常悦之的房门轻轻关上。京城里派来的人,冲着常悦之,还是自己?李长川移开了视线,微微颔首,熟稔地往常悦之厢房走去,却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猛地从两扇门间探出。常悦之一抬头,就发现李长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疑惑问道:“本世子,如同洪水猛兽,让你避之不及?”
常悦之被问得一怔,想了想,斟酌着措辞,“怎会?世子是我的衣食父母,供都不及,怎会避之不见,避之不及?”
为避免李长川毒舌的反应,她反问道:“不知世子找我何事?”
“你有要事?”
李长川透过门缝注意到她身上的东西,反问道。“算是要事吧,我要去殓房。”
常悦之边说,边将厢房门打开,大大方方地展示出自己的工具。已纠结在嘴边的话,李长川想了想,还是不说了吧。无非是再次掀开眼前这个少女的心结伤疤的话,还不如让她好好验尸。“我随你一起去。”
常悦之有些无奈地拿起放在墙角上的油纸伞,往殓房走去。她一边心中疑惑李长川怎么会突然这么在意这验尸,一边艰难地提着自己的工具。跟在身后的李长川见即将没有游廊遮雨,跨步上前,直接伸手替常悦之提着那沉重的木头匣子,指尖相触,二人都感受到了彼此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