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儿啊，你没有看到吗？”

夏云书反问道。常悦之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递给了洛齐飞，“光线不佳，可以用这个东西来看看。”

洛齐飞接过，面色惊讶：“你还随身带火球？这个火球，晶莹剔透，色呈水色，乃为佳品啊！”

前朝战乱数百年，制作琉璃的工艺突然失传，晶莹剔透的琉璃瓦、琉璃珠等饰品要从大唐境外的波斯等国进货，价格很不亲民。虽说现下有许多工匠在学习这种琉璃制作方法，但真正能做出来的人寥寥无几。有许多精品，早已被官府之人敛起来，献给宫中。洛齐飞自小在宫中进出，珍品见过无数，但这么晶莹剔透的珠子，很少见到。“这是我阿父送给我的，”常悦之解释道，“仵作验尸，有许多细节的东西都需要看，天气不佳、光线不好时，可以借用火珠的放大功能，更方便验看。”

（注：约等于放大镜效果）在夏云书的指引下，火珠被洛齐飞放到了刀槽之上，他真的在火珠内瞧见了细小但刻得清楚的柳叶印记。见状，洛齐飞的眼底划过一丝震惊，指尖的火珠也远离了刀槽。夏云书眼瞅着洛齐飞的脸色渐渐发沉，往常悦之身边缩了缩，紧张地抓着常悦之的手，挤出笑容，“悦之……”“这些匪徒是冲着你们来的，你们切莫随意出府出县衙，”洛齐飞嘱咐二人，“我去找一下世子。”

愁眉苦脸地将药喝完，李长川将放在床边的书随便拿了一本就看了起来。这些书是公孙明晚给他的，但是看到这些书名，李长川知道，真正准备这些书的人是公孙湘月。幽幽叹息一口气，他不知道公孙湘月心里的芥蒂放下了没有。他一直将公孙湘月当自己的妹妹，与郡王府内的妹妹没有什么差别。忆昔相逢俱少年，终究是错情、错付。如今她已成亲，愿她日子需要好好过，而周逸为人耿直忠诚，是个好郎君。“世子！”

洛齐飞步履匆匆闯入李长川的屋内，好似想到了什么，退出几步，恭恭敬敬地行礼，“世子，青霁有要事相商。”

“进来吧。”

疏影日照寒梅白鸟图屏风浅浅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烛光摇曳，暖黄明亮的光微晃，细细落在了李长川的身上。他身姿颀长，狭长的瑞凤眼看不清喜怒，清隽如寒玉，听到了洛齐飞的声音，面上扯出淡漠疏离的笑意，瞧着让人觉得有些亲近。李长川修长如梅骨的指尖轻捏书籍，喉头微动，“有什么事情？”

洛齐飞跨步进来，径直坐到了李长川的对面，眉目晦暗不清，声音低沉道：“柳叶印记。”

李长川长眸微挑，眼里含了似了然，“他们按捺不住了。”

“柳叶军出入南州，即出入岭南一带，很是不正常。”

洛齐飞双眸盯着对面的烛光，“应该在西南蜀地才是，镇守西南与滇州。”

“是柳叶军的话，那还算安全些。”

李长川叹了一声，继续说道：“近日会有来自京城的杀手，到时候要用你家妹妹，配合我演一场戏。”

这话音一落，洛齐飞心底知道李长川想要做什么，“世子是想……瓮中捉鳖？”

“我曾答应你家妹妹，为她找到灭门仇人。”

闻声，洛齐飞如同五雷轰顶。他唇角微颤，说话声也略带结巴：“世子，这不妥！”

“有何不妥？”

李长川抬眸，终于舍得把视线从书本上挪开，“你与我算是一同长大，后又同在三法司任职，算是同僚好友。那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兄妹相助，有何不妥？”

公孙明晚的姐姐还是你的妹妹，后妹妹心动于你，落得个嫁给不爱之人的境地，这个阿兄，悦之不要也罢！洛齐飞在心底暗想，脸上则是面不改色，“悦之有一个亲阿兄，也有不少像我这样的表系阿兄，无须劳烦世子自降身份，与悦之平起平坐。”

李长川眸光一闪，笑出了声，“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双手将书籍合拢，放到书案上，他继续问道：“莫不是你们洛家，做了什么对不起常家的事情，屡屡阻止她知道真相？”

洛齐飞深吸一口气，“世子，疑谋勿成，非所言勿言。”

“是，是，是……”李长川点头应声，“不过和青霁开了个玩笑，看把青霁吓得面如土色。你还是和小时候那般，开不得玩笑。”

“柳叶军以劫匪的身份出现在南州，这个事情应该好好彻查一番。”

洛齐飞没有搭理李长川的话，他心里门清，这李长川方才是在试探自己。李长川摆摆手，“彻查，是该彻查，但是你不是巡察使吗？职责范围好似没有这一类吧？”

“世子南下，所为何事？”

洛齐飞双目紧盯李长川，试图在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李长川倒没有想过再隐瞒他，慢悠悠地回道：“查假钱一案。”

不管他说不说，洛齐飞都有可能知道自己南下的目的。洛齐飞的父亲，是大唐出了名的老狐狸，有着最完整的眼线网，朝廷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的眼睛。作为那只老狐狸的儿子，进入三法司，年纪轻轻成为大理寺少卿，少不了其父的功劳。而眼前这个洛齐飞进入大理寺，无非是那只老狐狸安插到自己身边的眼线罢了。见洛齐飞面色不改，一副淡然的模样，李长川故意提了一嘴，“你家妹妹，好像知道些假钱的事情。”

洛齐飞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真的腻烦和这个玉面狐狸沟通，尽喜欢说些气人的话。“悦之年少不懂事，还请世子莫要当真。不日，我家中便会有人带她回京。”

“巧了不是——”李长川话音一落，洛齐飞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随着李长川嘴唇的一张一合，印证了他的预感。“你家妹妹啊，与我乃是雇佣关系，她是我特意聘请的仵作，每月三两银子呢。”

李长川瑞凤眼微微上挑，有道不尽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