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悦之倒吸一口气，刘令桦紧紧抓着她的手，双眼可怜楚楚，嘴里念叨着，“我没有害她，她不是我害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被毒死了。她在我院子里死去的，我和她关系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会害她……我……”忽然，刘令桦白眼一翻，软软地瘫倒在椅子上，又从椅子滑落。常悦之忙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几道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好几个侍女涌入正堂，瞧见刘令桦翻着白眼昏迷不醒，惊慌失措，连将刘令桦抬到内间的床榻上，点燃一道熏香，拉着常悦之就往外走。这些人动作利索，不拖泥带水，像是身后有厉鬼在追。常悦之见状，有些不解，“她都晕倒了，不请医师医生，为何将她一人关在屋子里？”
其中一个侍女苦不堪言，“常小娘子，你在这儿静静等，便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是本是百里无云晴空如洗的天忽而阴云密布，云层逐渐叠厚，沉闷的雷声阵阵，风吹来都是滚热带刺，吹得院子里的花凋零，散落一地花瓣。庭廊上的侍女围坐一团，瑟瑟发抖。忽然变暗的天，吹动庭廊上数盏泛黄的彩灯，发出哒哒破裂的响声。屋内更是昏暗无比，却在瞬间灯火通明，一个修长的身影猛地倒映在窗前，似在对镜贴花黄，又似在对月独饮。渐渐地，众人听到细微的哼唧声，再然后，这个声音逐渐清晰。一道轻柔尖锐的女声响起，唱着大家听不懂的歌谣，一句接一句，空灵得很。加上昏暗的天与雷鸣作伴，吓得众人尖叫得缩在一起。常悦之轻声问身旁的侍女：“这是谁在唱歌谣？”
“还能有谁？那个屋子只有大娘子一人啊！”
侍女低着头，不敢朝外看，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常悦之看到其余四个侍女也是这般动作，再次低声问道：“大娘子犯病时，都是翻白眼然后昏厥吗？”
“是，是……”那个侍女哆嗦着回道。闻言，常悦之抬头，盯着那个倒映出来的身影，只见身影摇摇晃晃，随着歌谣而做出动作。蓦地，身影似乎手持一把利剑，在空中挥舞。一声凛冽的剑声，常悦之双眸瞪大，眼睁睁看着那利剑将门窗破坏，露出个发丝凌乱不堪瞧不清人脸的人。猝不及防，这人似乎会飘逸的轻功般，瞬移到了她面漆。她尖叫一声，吓得身旁的侍女一并抬头，瞧见突然出现的人形，连连尖叫，边叫喊边跑起来。她们绕着院子里的廊亭不停地跑，好似跑不到尽头，身后追赶之人还发出桀桀怪声，似铁丝划锅底般刺耳。几人跑到庭廊尽头，附近的院门竟是紧闭的，侍女们瑟瑟发抖，求生的本能让她们冲到雨下，拼命地敲打着院子里的门。门猛然被人打开，众人纷纷倒落在地，任由雨水浇淋，惊叫声此起彼伏，似乎已经认命，任由那怪人杀害自己。“你们怎么了？”
出乎意料，竟没有感受到刺痛，听到却是人声。几人惊魂未定地睁眼，发现是身穿刘府小厮服的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不起乱作一团的几人。常悦之坐起身，往院子看去，昏暗的天还是那般昏暗，庭廊还是那么奢华，院子里的光还是幽暗又明亮。方才她看到有人破窗，再次看去，那窗竟是完好无损。撞鬼了？闻讯赶来的苏芙蓉见到众人淋成落汤鸡的模样，好气又好笑，先是让她们去换身衣裳，再过来说清楚发生何事。常悦之本没带什么衣裳，苏芙蓉担心她回房内换衣裳耽搁时间太长，染上风寒可不好，于是让侍女给她找出刘令桦全新的裙子。常悦之跟随侍女走到内间，发现刘令桦正躺在榻上，一副酣睡的样子。侍女从衣橱给她拿出一套衣裙，带她到隔间梳洗更换。不多时，常悦之换好衣裳，来到刘令桦的房间，却发现刘令桦已醒过来，正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你头上怎么湿答答的？”
常悦之摸了摸自己湿润的发尾，整个头发正披在后背，“方才不小心淋了雨，你可好些了？”
说罢，她上前，满眼关心。苏芙蓉昨日夜里已和刘令桦聊过，得知二人是旧识，倒也放心让她们接触，还说服了刘明炳，让常悦之来陪伴刘令桦。如今见到常悦之对待刘令桦的态度，更是放下心来。“我无大碍，都是老毛病了。”
刘令桦抿唇笑道，“倒是你，怎么不把头发烤干了再来。”
——刘明炳在官署里再次见到洛齐飞，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好了，一听到他问昨日的事情，更是烦躁得很。这不凑巧了嘛，天上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怎么样也不能出去找人了。怒气冲天的洛齐飞盯着屋外的雨，脸色发沉，咬牙切齿道：“若我妹妹出了什么意外，常家洛家唯你是问！”
什么？妹妹？“大人，你这话是何缘由啊？”
刘明炳不明白了，洛齐飞妹妹他怎么没有见到呢？也没听说洛家那位有闺女啊！“昨日你手底下的人意图对吾妹悦之行不轨之事，幸亏她聪明靠一己之力逃过一劫，如今下落不明，倘若她出了什么意外，你头顶上的那顶官帽，不戴也罢！”
洛齐飞发下狠话，刘明炳听明白了，连连点头。转瞬一想，悦之，不就在自己家中嘛！刘明炳心中松下一口气，笑呵呵道：“大人说的是她啊，悦之昨日到我府上，如今应该和我那大女儿上聊天文下聊闺话。”
洛齐飞脸色微变，“你是说她昨日去你府上了？”
“是啊。”
“这小坏的，到了刘府也不让人来告知我一声，害得我提心吊胆。”
洛齐飞暗责道。刘明炳瞧见他脸色不好，笑着说道：“悦之年纪还小，行事不妥很是正常，日后她便懂得到一处说一声。我是听闻她说，你们走失了，她无处可去，便来寻我了。”
“可不是嘛，好不容易找到她，被人误抓牢中，我等前来一看，发现她不在。”
洛齐飞叹气，“你说说看，这些小女娘，都想些什么！我都还未来得及给她伸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