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怡打量了下常悦之,方才点头。“我在岭南,闻到过你身上的香味——”常悦之话还未说完,被紫怡脸上忽然有的表情所吓到,“紫怡,你怎么了?”
闻言,紫怡知道自己情绪外露,故作镇定,别过头,“你跟我走,这里不适合说话。”
说罢,她牵起常悦之的手,将她带到一处房子前,上了木制台阶后,才进入房内。房内的布局极其简单,除了必要家具和蠃鱼装饰品,没有其他东西。常悦之坐在造型奇特的椅子上,紫怡为她倒上一杯闻着有一股淡淡香甜味道的茶。“你喝了这个茶,能解你身上幻术。”
紫怡放下手中的茶壶,坐在常悦之面前。“我身上的幻术?”
常悦之乖巧地端起茶盏,细细嗅了下,顿觉心神舒畅,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紫怡不着痕迹地蹙眉,“你不怕茶水里有毒吗?”
听闻这话,常悦之愣神,“我没想那么多。”
“就你这样,能活到这把岁数,也不容易。”
紫怡淡淡吐槽道,“你身上,为何会有别的幻术?”
“你能瞧得出来?”
常悦之震惊,不得不感慨一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能人异士更多。“嗯,中幻术不到十天,但这个幻术有些……”紫怡迟疑了下,想了想还是说出来,“有些轻。你先前在祭坛旁边说,你在岭南闻到过我的香味,是什么意思?”
常悦之放下手中的茶盏,“那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紫怡的腰靠到椅背上,右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坠子,道:“我是蠃鱼寨寨主之女。”
“蠃鱼寨?”
常悦之复述喃喃。不是村子吗?怎么成了寨子?“有什么问题吗?”
紫怡问道,“你还没把我问你的问题回答呢。”
“方才祭祀舞时,我闻到有一股清香,很熟悉,我在岭南闻到过。虽然不能说一模一样,但有九成的味道相似,同样是闻了后使人沉睡陷入幻境。因为闻到过几次,许是身子琢磨出如何破解的法子,但是让我说,我是说不来的。”
常悦之盯着紫怡道。紫怡漂亮狭长的眼睛眯了眯,红唇露出一丝凉薄的笑意。“怎么了吗?”
常悦之被紫怡的笑给冷到。“我带你去见个人,你看看认不认得。”
紫怡脸上仍是没有表情,但常悦之好像看到她在笑。笑有人不自量力,笑有人机关算尽还是一无所获。常悦之跟在紫怡身后,“我侍女和小厮,不会有事吧?”
“不会,祭祀所下的幻术,皆是圆梦幻术。”
“圆梦幻术?是指心中渴望什么,便会瞧见什么吗?”
常悦之追问道。“嗯。”
她看到阿父阿母的棺木,棺木上只有阿父阿母曾经穿过的衣裳,并无真正的尸骨。说明她心底渴望着,阿父阿母还在世间,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脚,回不去京城罢了。走过村舍,她们来到一座山前。不知紫怡按到哪里的机关,山间发出隆隆响声,露出一条容纳一人走的缝隙。常悦之来不及打量,进入山体内,发现山间别有天地。是牢房。牢房中有蠃鱼穿扮的人守着,看到紫怡到来,纷纷行礼。常悦之跟在紫怡身后,紧紧贴着,觉得还是没有安全感,索性抓起紫怡的衣袖。紫怡感受到衣袖的那股力量,低下头看向常悦之,见常悦之给她露出个讨好的笑,小巧的嘴还说着,“我有点怕。”
紫怡回过头,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衣袖。路过一个水池子,来到一间铁笼子前。铁笼子里关着一个上半身赤裸的男人,四肢被铁链锁住,头发散乱瞧不见其面目。常悦之却注意到,此人手腕上有虎纹刺青。“他这是怎么了?”
常悦之怯生生问道。听到有女娘的声音,被关着的人才缓缓抬头,瞧见来人的模样,嘴角露出失望的笑,两声呵呵响彻牢房。“你在笑什么?”
常悦之躲在紫怡身后,好奇地问道。那人盯着常悦之,“想知道,那你进来,我和你说。”
常悦之躲在紫怡身后,对着那人白了眼。你当我是傻子啊!虎纹刺青的人领命杀我们常家人,我能听你忽悠?紫怡从腰间甩出一道鞭子,打在牢笼上,不知触发哪个机关,竟让那人痛苦地叫喊起来。在叫喊声中,紫怡低下头,轻声问道:“你可认得他?”
常悦之似在思索,双眉拧成麻花,“不认得,但是我认得他手腕上的那个东西。”
紫怡闻声,顺着常悦之指的方向,看向那人手腕上,确实有个印记。“他为何被你们抓进来呀?”
常悦之问道。“这人,是我们蠃鱼寨的叛徒。”
紫怡眼底的杀意藏不住。“他手上的刺青,我在岭南时也看到过有人有这个刺青,像是什么组织。我觉得紫怡可以找人调查一下,就能揪出他投奔之人,出卖了蠃鱼寨什么。”
常悦之双手叉腰,抿唇怒气十足。她的生气,是真的。虎纹刺青背后的主子,与常家有血仇!刘适调查此事,已被人发现,并不一定能完成任务,她已经写了暗信给刘适,让刘适暂停调查。天无绝人之路,蠃鱼寨认识的紫怡,竟与此人有仇,希望能让她顺藤摸瓜。紫怡看了眼常悦之稚嫩的动作,淡淡地“嗯”了一声,领着她走出牢房。常悦之步伐跟得紧,黏在紫怡身后,“紫怡,他是怎么背叛蠃鱼寨的呀?”
闻言,紫怡的脚步突然停下,常悦之未来得及停住脚步,硬生生撞上紫怡的后背,撞得鼻子生疼。“你问那么清楚,做什么?”
紫怡墨玉般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常悦之,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直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常悦之吃痛地捏着鼻子,挤出两滴泪水,委屈巴巴道:“我有些好奇。”
“这种事情,少好奇些。”
“我都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了,你怎么对我藏着掖着?这不是朋友间相处的样子。”
常悦之半闭着眼睛,打量紫怡。紫怡忽然一笑,“朋友?谁和你说,我们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