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悦之猛地睁开眼，发现莫茵已不在身边。她心底有种不安，跑到窗户旁，问看守的人：“和我一起的女娘呢？”

看守的人答道：“跟三寨主走了。”

脑海里闪过莫茵被欺辱的场景，常悦之从窗户爬出来，抓住看守人的衣领，满眼通红地盯着看守人，狠狠道：“你们三寨主的房间是哪个？”

被常悦之反应吓到，看守人颤巍巍地指向一角，“是你阿妹自己要跟我们三寨主走的。”

常悦之往看守人所指的位置跑去，是在同一个院子，无人阻拦。她踢开房门，嘴里喊道：“莫茵！莫茵！”

“娘子……”莫茵弱弱的声音从屋子内间传出来。听闻这声音，藏在常悦之眼眶的泪水一涌而出，她快步跑到内间，看到莫茵一人换了身衣裳，生怯怯地坐在榻上。“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常悦之来到莫茵面前，上下左右将她看个遍，泪水像雨珠连绵不断，“你还好吗？”

莫茵一把抱住常悦之，声音哽咽，“我没事。”

原来，宁青龙根本没有对她做什么。在两人睡着后，宁青龙和赵娇来屋子时，莫茵就醒了。她睁开眼，看到宁青龙将赵娇轰走，两人似乎闹了不愉快。她知道，山寨里面，寨主是个有地位的人。眼前这个男子，喜欢自己的外表，这是自己救常悦之唯一的办法。做好心理准备，她蹑手蹑脚走出屋内，来到宁青龙面前，请他回到房间，难以启齿地说愿意和他在一起，唯一的条件是放了常悦之。宁青龙成熟男性的气息笼罩她，让她很害怕。那一步步向她靠近的步伐，就像重锤，一次次锤向无法忍受的心脏。刹那间，她突然对飞仙楼的女娘们感同身受，害怕无助席卷而来，压得她无法呼吸，泪水一行行无声落下。不过，这是她自愿的，为了常悦之。那只大手覆在她面庞，指间的粗糙擦去她脸颊上的灰，宁青龙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你去梳洗，屋内有你的衣服。”

等她进入澡间，宁青龙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用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待她洗完，常悦之便来了。听了事情原委的常悦之擦去莫茵的眼泪，“我不需要你救，你也别想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法子去救人。”

“娘子！”

莫茵“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这一瞬间，愧疚攥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对于常悦之而言，她们之间的恩怨，不涉及别的事情。把莫茵带回原来的房间，常悦之又找到看守人，“你们寨里，大事谁说得算？”

看守人微怔，反应过来后嗤笑一声，“自是大寨主。”

“把你们大寨主喊过来，我有事要和他说！”

常悦之气场爆发，威严不容抗拒。看守人有些迟疑，上下打量常悦之，发现她躯壳不过是个少女，细胳膊细腿，一看就是没有任何武功。他心底给自己壮胆，“你叫我叫，我就要叫啊！”

“你不叫，坏了寨里的大事，唯你是问！”

“什么大事？”

“这个大事，待我告诉你们大寨主，你们大寨主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们。”

常悦之双手叉腰，气势十足，“我让你叫，你就去叫！”

看守人下意识跑出院子。过了一刻钟，才有人把常悦之带走。脚步声响起，莲花山大寨主边临掀起眼帘，看到人群里异常明显的少女。少女生得温婉，就算身穿衣裳有些破烂脏兮兮，脸上还染了些许灰尘，也遮盖不住她清秀的五官，一双黑溜溜的杏眸微肿，看上去就知道她哭过。她站在大堂中央，没有任何惧怕的迹象，可那双眼睛，却充满了害怕与耐人寻味的倔强。“听说你有关于莲花山寨的事情找我？”

边临坐在堂上虎皮大椅道，手中把玩着一把精美的匕首，上面的珠石颜色鲜艳，与他格格不入。倒不是说边临五大三粗。眼前山匪窝里的头头，竟生得好看儒雅，没有满脸络腮胡，没有无法隐藏的大肌肉。常悦之一时迷失心神，清脆声响起，“是。”

边临微笑，不说人有多俊俏，就是能将常悦之牢牢吸引住。他问道：“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以何佐证？”

“常悦之，京城人士，奉命前来调查州府十万官银丢失案，去州府府衙打听便知我说的都是实话。”

听闻常悦之是官府的人，众山匪纷纷拔刀，架在常悦之细小的脖子上。“哦？你是来告密，还是寻机会来潜伏？”

边临嘴角的弧度轻蔑，眼神里都像裹着刀子，却摆手让众人把刀放下。“都不是，我……”常悦之左右看了下守在一旁的人，“还请大寨主让这些人下去。”

“头，不可！谁知这人是不是像那些不知羞耻的女娘一样，寻个由头来献身。”

一山匪惊惶失措道。“没错！头长得好看，可不能失了清白！”

又有人附和。瞬间，边临给常悦之的压迫感消失殆尽。原来，长得好看的山匪头子，还有这种烦恼啊！别的山匪头子都是要下山抢媳妇，他居然……被抢。一抹笑带动常悦之的嘴角上扬，落在边临眼里，有着万分嘲讽。他让众人先退下。待人都离去后，大堂的门关上。边临一步步走向常悦之，逼近她，她却被逼得连连后退，不慎倒在摆在两边的凳子上。“你，你要做什么？”

“虽然脏了些，但长得还算看得过去。”

边临有意说出这话，呼吸扫在常悦之脸上，纠缠出丝丝暧昧。听闻这话，常悦之如同五雷轰顶，立刻像兔子跳脱开，结结巴巴道：“我，我是真的有事，要和你说的！”

“嗯，你说。”

边临懒懒地坐在凳子上，仰着头看常悦之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在曲江境内见到过莲花山小卒，被人杀害，死在路边。”

边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杀得好。”

错愕笼罩常悦之，不对啊！他不应该问，那些小卒怎么会出现在曲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