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傻子，与人谈判，不懂先谈条件，后说筹码吗？”

边临蓦然出现在常悦之面前，弯下身子将脸凑到常悦之面前。两人距离极近，几乎鼻子挨鼻子。一时间，安静的大堂听到咚咚心跳声，不知道是谁的。常悦之艰难地咽了下唾沫，往后退了两步，“我是官府的人，你们不会随意将我杀掉，说不定要用来换一年平静的筹码呢。你们莲花山在百姓之间的名声极好，是嫉恶如仇的侠义之人，我把事情告诉你们，是不想你们被人背刺，都不知道。”

“侠义之人？”

边临眉毛一弯，“你居然在山匪窝里说，山匪是侠义之人。”

似乎听到什么笑话，边临笑得很大声，眼角还带出两滴泪水。常悦之对他模样好看的滤镜瞬间碎掉，原来也是个疯批啊！“有何错？别人都这么评价，我也这样说，有什么问题！”

常悦之生气道。望着常悦之生气的模样，边临忍住将她揽入怀中拼命揉捏的冲动，“没有任何错。你接着说。”

“说什么？”

“那几个小卒的事情。”

“这下要说的话，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常悦之抓住机会，提出要求。边临“呵”了一声，“你先说。”

“你先答应。”

“谁教你，和恶人谈条件？”

边临觉得眼前的小女娘极其好玩。常悦之理所当然道：“你啊！刚刚教的。”

边临：……太伶牙俐齿也不是那么可爱了。“什么条件？”

边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被撩起的怒气。“把与我一同被抓的女娘放了。”

“好。”

得到边临的承诺，常悦之立刻将在曲江发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边临说。当然，在说的时候，刻意把夏云书和她的所作所为隐藏起来，直接和边临说，她在路边发现众人的尸体。之所以知道他们是莲花山的人，是因为他们身穿的衣服有莲花山的痕迹，模样五大三粗看着就像是山匪。说完经过后，常悦之又道：“我说的话，全是真的。莲花山内务如何，这些人是否逃出莲花山，又或者是与外人勾结什么的，我不感兴趣。”

这话的意思是，我想活着！边临眼睛微眯，脸上淡笑如常，“你没把事情说全。”

常悦之顿时语塞，张口就来的话，怎么就被他看穿了？“我该说的都说了。”

常悦之固执道。在边临逼迫的眼神下，常悦之泄气，“好吧，我还把他们的马给卖了，卖了五两银子。我先说好，我现在没钱，还不了给你！”

“不用你还钱。”

“卖马时，收马那人说马是好马，战马，一般在军营才会有。”

常悦之边说，边观察边临的反应。边临的脸上果然出现裂痕，让她看到了愤怒。就这样，常悦之被丢在大堂，一个人孤零零地。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开始染上七彩。边临再次出现，恢复儒雅模样。常悦之已自在，坐在凳子上，姿态有些豪放，“查到了？那些人，是背叛你的？私下和镇守府兵勾结？”

“不是和府兵，是和南诏国。”

边临道。常悦之手中的杯盏掉落在地，水洒落在脚边，“叛国？”

如果莲花山所作所为没有很过分，朝廷基本会诏安。但，牵扯出叛国，诛九族以外，还会让整个山的人都惨死。“多谢常娘子将此事告知某，某肃清内部，必然设宴答谢。”

边临向常悦之作揖，常悦之跨过水渍，将他扶起，回道：“我以为是内部小打小闹，却不承想是叛国行为。为山上山下拥护你的百姓们，还请寨主果决。”

——李长川三人与黑衣人打斗起来，黑衣人的武力极好，纠缠半个时辰，才将他们全部反杀，留下一个活口。而公孙明晚武力值稍差，小腿受伤。活口的面罩被李长川摘下，李长川见此人十分陌生，问道：“是谁人派你们来的？”

活口死活不肯说话。“不说？”

李长川轻笑一声，“三法司的酷刑，我也好久没弄过了。”

话毕，紧接着问一句：“你说不说。”

唯一的活口还是倔强摇头，李长川找到那人的大腿，挑了个地方用刀割去。这下手的力量刚刚好，没有伤到要害，不会流血过多而死，但疼痛异常。活口疼得叫了起来，冷汗淋漓，抖着惨白的嘴唇仍是一句话也不说。李长川从侧边袋囊中掏出一个被纸包裹住的东西，打开发现，是细盐。李长川手指尖捏了一点儿细盐，将盐一点点撒到活口的伤口处，轻声道：“可惜了，我这么好的盐。”

那人疼得嗷嗷大叫，有些承受不住，有气无力道：“我，说……我说……”李长川停下动作，嘴角露出平易近人的笑，“说吧。”

“我说了，能不能请大人，保护我们的家人。”

那人说出这句话，像是要了半条命。得到李长川的点头承诺，那人才继续说道：“我们是被逼的，他们用我们的家人要挟我们，逼迫我们上山刺杀诸位大人。指使我们的是……是吴侠，他道貌岸然，他……”“你说，是州府长史吴侠派你们来的？”

李宗徽俨然不信的模样。那人着急了，“我所说，句句属实！”

“除了刺杀我们，你们还替他做了什么事情？”

李长川边把细盐包好边问道。“配合……莲花山山匪劫司银库……”说到这里，那人昏厥过去。一个伤的，一个晕的，难以把人弄回去啊。李长川发愁，总不能让李宗徽和自己一起扛这人回去吧？公孙明晚把自己的小腿包扎好后，猛地喊道：“常娘子和莫娘子不见了！”

“我看到她们躲起来了。”

李宗徽道，环顾四周，不禁蹙眉，“但——都已平息，为何还未出现？”

这时，冯新庆带着几个人来到山上，看到惨烈的现场，冯新庆心有余悸，“大人，下官有罪，来迟了！”

“与你无关，是我命你这个时辰来的。”

李长川回答道，“你让人收拾一下，把公孙大人送回去，我和李兄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