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染并没有将与王酒儿的互动放在心上,专心盯着手上的刺绣,自然无心顾及温良夜的情绪。可奶娘却将温良夜的表情变幻都看在了眼里,也知道他向来不喜尹子染与王酒儿走得近。况且奶娘自己也觉得,王酒儿这几日来的太频繁了些。若是之前,尹子染刁蛮跋扈,奶娘定然不会不敢说什么。但最近尹子染的变化奶娘都看在眼中,对温良夜与尹子染以后的日子,也抱了极大的希望。念及此处,奶娘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王酒儿手里的绣线,“你一个大男人,五大三粗的,哪里做得来这些。”
王酒儿拿着针线本就煎熬,忙不迭的放下了手里的花绷子,赞同道:“对呀,我这哪里做得来绣花这事,娘们唧唧的,我一个大男人可真是一点都不会。”
他自己放下花绷子,逃开刺绣这件事还没完,还想着撺掇尹子染,“老大,你听到没有,快将这玩意放下吧,咱们这种五大三粗的人,做不来这事,你不如跟我去河边叉鱼。”
说着,他便伸手去抢尹子染手上的绣品,却给尹子染一侧身躲了过去。现在晌午,外头日头正盛,尹子染本就不想出门。一听王酒儿说要去河边叉鱼,又是耗费力气的活计,她当然不愿意,反驳道:“谁说我五大三粗做不来,你瞧我绣的手帕,不是很好。”
原来在方才说话间,尹子染已经完成了牡丹花的成品,只剩下最后一圈收边没做,但花样娇美,已然能瞧的出。王酒儿虽是不信,但尹子染却又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绣完了这张手帕,所以他连反驳也的话也说不出,尹子染含笑瞧着他,“怎么,你方才的话,是不是说错了。”
王酒儿将那块手帕捏在手里,上下左右端详许久,饶是他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承认这花绣的极好,半晌才闷闷的说,“是我错了,罢了,绣花什么的最是无聊,我还是去河边叉鱼去了。”
尹子染不想跟他同去,便没有阻拦。等他一走,屋里只剩下尹子染与奶娘三人,倒是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尹子染有些好笑,“王酒儿这人,当真是吵闹的要命。”
听了这话,温良夜眸光微动,有些不悦。奶娘将温良夜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又瞥了眼尹子染,见她毫不在意的模样,心中一软,极有眼色的开口:“我绣了一上午了,盯着花样看久了,眼睛有些疼。左右等会就要吃饭,不如我先去做饭,良夜你留在这,与子染一道将剩下的活做完。”
剩下的活并不多,无非是将绣好的帕子从花绷子上拆下来,而尹子染手上的牡丹花还未收边,需要些时间。奶娘心中算盘打的极好。她瞧出温良夜方才对王酒儿不满,自然也顺便猜到,温良夜怕是对尹子染也动了心思。只是失了记忆的尹子染性格单纯,现在还并未察觉罢了。奶娘现在离开,为的便是叫他二人单独相处。对于这个建议,尹子染很想拒绝,今早她揽着温良夜的尴尬还历历在目,她并不是很想跟温良夜单独待在一起。可在她拒绝之前,温良夜却已经颔首点头,答应了这事。奶娘眸中便含着笑意,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出去,临出门之前,还贴心的将屋里的门关上了。现在是晌午,窗边又有光亮,即便关了门屋里也并不昏暗。可尹子染还是觉得,随着门被关上,她整个人都不舒服了起来。屋里安静,温良夜就立在她身旁,有条不紊的整理着绣好了的花绷子,他侧脸对着窗户,映了一圈莹润的光芒,尹子染也不作声,总觉得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又想说些什么。温良夜不光容貌生的好,全身上下处处都完美的不似真实。他双手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双手就在尹子染面前,灵巧无比的拆卸着花绷子。尹子染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手指一痛,低头看才发现,方才她走神的时候针竟刺了手,她下意识呼痛,“哎呦。”
这才发现绣针锋利,她指尖很快冒出了血珠,滴在绣布上,染了不大不小的一片血痕。温良夜朝她瞧过来,将绣布上那一抹红痕看的清楚,忽然说了句,“初学刺绣,左右都是要刺到几次手的。”
尹子染没反应过来,“嗯?”
了一声,温良夜索性不再解释,径直牵起了她的手。他盯着不断冒出血珠的手指,微微叹了口气。尹子染手腕感受着他掌心的灼热,觉得十分不适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扭扭捏捏道,“不碍事的,也不痛。”
试了一下,竟未成功收回自己的手,而在下一秒,温良夜便将她受伤的指尖含进了嘴里,用舌头轻轻吮吸着伤处。指尖传来酥麻的触感,尹子染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炸了一般,将她的理智轰炸殆尽,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甚至不能分析温良夜这举动的含义。尹子染面上像烧着了一般的红,她呆愣愣的瞪着温良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温良夜松开她的手指,抬头才对上她怔忪的表情,解释道:“这样好的快些。”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奶娘教我的”,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温良夜的话,尹子染一句都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方才酥麻的触感,失了魂一般道:“其实不用的……”她声音太小,温良夜并没听清,于是朝着尹子染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温良夜这一凑近,恰好便对上了尹子染的视线,只觉她一对眸子灿若星辰,仿佛有光。温良夜早知她模样生的丑陋,但好像却从未仔细观察过她的眸子,现在凑近了看才发现,这双眼眸竟然如此澄澈动人,仿佛有着无穷的吸引力。鬼使神差的,温良夜朝她凑了过去,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