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风霜刀剑严相逼萧煜自办事回来便欲向沈行之辞行，继续南下。沈府管家却道沈行之携夫人云游寻医，沈唯沈意暂时托付给柳随安照料。此去行踪不定，归期不一。萧煜却想只怕这沈行之察觉他在调查九歌，便暂时掩人耳目，称外出云游了。但萧煜此时还有大事不便继续如此，便也将调查九歌一事暂且放下。萧竹匆匆而来：“主子，太子染恙。暗卫查出惜妃下毒欲害太子，太子形势危急。”

“回宫。”

萧煜行色匆匆，恨不得立马赶回京城皇宫。萧竹看着这样的主子，除却那一位，只有这太子让他如此动容了。东宫内，太子端木宸昏迷不醒，太医院主判陈御医诊脉后摇摇头，随后向那坐于太子床畔右侧的庆贵妃叩罪：“微臣该死，太子身中北庭皇室密毒‘杀机’，这解药只有北庭皇室有，这等毒药的解药配置比例十分精确，稍有不慎便瞬间取人性命，极是凶险，臣等无法配置。请娘娘恕罪！”

“太子还能坚持几日？”

“因太子摄入毒药不多，且太子身配碧血玉，加之用千年人参与天山雪莲压制，可保一月，如若十日后，再无解药，太子则危在旦夕。”

“下去吧。”

庆贵妃疲惫道，待身边之人一一退下，她眼神不复疲累，双手轻轻抚上腹部，满是爱怜。望了一眼太子，转身欲走。萧煜一路上马不停蹄赶往京城，累死了几匹马。一路风尘仆仆还未休憩整理行装便直奔太子东宫。“臣妾参见陛下，请陛下责罚臣妾照料太子不力。”

见到心急如焚满是关切神色的萧煜，庆贵妃立马跪下请罪。萧煜并不理会，径直走到太子床前，明黄色的床帏中太子端木宸面色如纸，双眼紧闭。萧煜心痛如绞，只才几日不见他的宸儿便成了今日这般模样，他必定要让凶手生不如死！庆贵妃眼神一暗。萧煜吩咐太医院众御医，务必稳定太子体内之毒，延缓发作期限。“传惜妃！”

萧煜已是一身天子冠服，气势凌然，不怒自威。惜妃进来时便看见这帝王眼中的怒火仿佛在燃烧，她不能直视天颜，但此时却被这目光震慑住了。“臣妾参见陛下。”

萧煜一步一步走到惜妃的面前，空旷的暗室中，那声音清冷冰冷，一声一声地打在惜妃的心上，让她入坠冰窖。“太子中毒一事，你有何要说？”

萧煜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却并不看向他，仿佛已经不屑于看一个已死之人，此时惜妃还未认罪，在他心中她却是必死无疑了。“臣妾冤枉。”

惜妃受不了萧煜那样的眼神，如果再不说出一些有用之事，她明天便是死人了，她的家族也会因此而倾没。“那日太子在御花园经过，拿着一幅画对着臣妾细细打量，喃喃自语‘一点也不像’，臣妾疑惑便询问太子‘太子殿下有何疑惑’，太子并不理会径直走了。臣妾回到宫中便被告知太子中毒，庆贵妃拷打太子身边服侍之人，并大肆搜宫，在臣妾宫中搜出剩余毒药，臣妾百口莫辩。庆贵妃将臣妾打入暴室，欲图谋害臣妾，伪装成畏罪自杀，幸亏皇上暗卫移花接木，臣妾才得以获救。”

惜妃逐渐冷静，一字一句细细道来。萧煜不为所动，仿佛已经知晓此事。“庆贵妃一心想置臣妾于死地，是因为臣妾发现了一个秘密。”

萧煜回过头来看着惜妃，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庆贵妃曾参与谋害熙元先皇后一事。”

“你如何知晓此事？”

萧煜神色平静，似乎并不吃惊。惜妃不知该如何是好。“臣妾一宫女明月因犯错被臣妾贬入掖庭，因缘际会结识掖庭一宫女细柳，细柳病入膏肓明月代为照顾，临死前那细柳道只恨不能血刃庆贵妃为先皇后报仇，便将那份先皇后仙逝后暴毙那批宫人的口供交给了明月。明月通过口信回到臣妾宫中，将此事告知了臣妾，臣妾本想陛下回宫后再呈给陛下，庆贵妃却不知从何得知，欲在陛下回宫前处死臣妾，抹去证据。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庆贵妃与先皇后情同姐妹，先皇后曾将太子托付于她，太子养在她名下，以后她便是尊贵的皇太后了，怎么会谋害太子？”

萧煜反问。“哼，情同姐妹，那庆贵妃是先皇后之父王丞相被婢女下药产下的贱种！王丞相不曾承认过她们，她们在丞相府内身份更加低贱，王庆十岁时她娘便去了，一破草席裹着扔到乱葬岗。先皇后知晓内情之后将那在丞相府内受奴仆欺压的王庆接到身边，虽说是以婢女身份，先皇后却待她如姊妹，多次央求王丞相让王庆认祖归宗。”

萧煜点点头，这事阿兮曾跟他说过，只是却不知还有这样的内情。惜妃看了一眼萧煜接着说道：“先皇后入宫后，曾试图为其指一门好亲事，她却看上了陛下不愿出宫。先皇后不愿陛下纳妃，王庆心中对皇后有了怨念。后来先皇后茶饭不思，形销骨立，不久便仙逝，乃是因为王庆暗中在先皇后的药食中多下了一味药，与太医所开之药相克，久服便会慢性中毒而死，但看不出任何征兆。当时先皇后十分信任王庆，所有药食皆过王庆之手，王庆与先皇后情同姐妹，且皇后将太子托付给她，是以所有人都以为此事与她无关。”

萧煜握紧双拳，可是却忍住了。惜妃一笑，颇有些沉冤得雪之意：“但先皇后宫中一太监福禄发现了，却被她以放出宫养老的名义，在路上加以谋害，先皇后宫中之人大多被王庆谋害，这细柳受过先皇后救命之恩，福禄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将那血书交给细柳，细柳却因为冲撞王庆被打入掖庭，一生不得出掖庭，而此时重大不敢冒然行动，若不是将死，这些事情便一直埋没下去了。臣妾暗中调查发现事情确凿，却不想那王庆势力之大，已经发现臣妾调查之事。”

惜妃看着萧煜，在他的眼神之下，她继续说下去。“至于她谋害太子之事，乃是一箭三雕，既可以除了臣妾，抹去谋害先皇后的证据，还可以为她腹中的孩子铺路。王庆以为臣妾曾透露先皇后之死给太子，所以她所幸杀人灭口。皇上当初为了防止王庆生下子嗣后对太子不利，暗中下绝育药，却不想那王庆发现了此事，心中怨念已深，而她已经将身体逐渐调养好了，怀上了子嗣，据一太医诊断是位皇子。”

听到惜妃这样说，萧煜却是一笑，惜妃却有些胆颤了。“此事她并未声张，只待太子薨逝再行告知。但她千算万算没想到太子身上有碧血玉可解百毒，这‘杀机’虽毒却也被暂时压制下来，何况陛下此时已经回宫，而臣妾也没有‘畏罪自杀’。”

惜妃说完之后便有些如释负重，看着萧煜，楚楚可怜。“皇上，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既然庆贵妃认为你死了，那么你便死了吧。萧竹，把惜妃带下去吧。”

萧煜并不看向惜妃，仿佛对她说的这些无动于衷。惜妃大喊：“陛下，你要相信臣妾句句属实！”

“哦？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朕把一切说出来你才死心么，这场阴谋算计里你想做黄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低估了身后的那位猎人的存在，司马笙。”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端木彧。”

“从你以那张与阿兮相似的脸出现在朕面前的时候，朕就发现了。只怕那慕容湛以为你司马笙尽心为他办事，却不想身边竟然养了一条毒蛇罢。”

萧煜，不，此时应该称其为端木彧了。“哈哈，你和慕容湛都为王兮倾尽了天下又如何？黄土垄中，红颜白骨，你们的阿兮化成一抔黄土了！现在她的儿子也要去陪她了！”

阴谋破败，司马笙已经癫狂，无所顾忌。“呵呵，向宸儿下‘天机’是你的自作主张吧。慕容湛同朕一样不忍伤阿兮一分一毫，又怎会向宸儿下‘天机’？何况当年慕容湛已经将‘天机’的秘方交给了阿兮。阿兮已经配置出解药，你说慕容湛会蠢到如此地步吗？”

惜妃，不，司马笙低头不语。“你想要借此挑拨北庭与南昭，坐收渔利的算盘是落空了，西戎雅瑟公主司马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