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妍在侍女的簇拥下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一进去大门,就看到一身鲜艳衣裙的欧阳月汐站在大殿里等候。周清妍定了定神,稳步向前走去。侍女轻轻的喊了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欧阳月汐转过身来,只是略微福了一福,神情甚是倨傲。身边的侍女本来想呵斥,却被周清妍拦住,并不多说什么,神情淡淡的,看着欧阳月汐,温和又不失皇后的威严。欧阳月汐最先低下了头,在皇后面前,她也觉得自惭形秽。因为心中总是想着上官虎跃,所以即便是与周阳达有了夫妻之实,对周阳达也是若即若离,还妄想着虎跃能够答应自己的条件。周阳达也不是傻子,对欧阳月汐除了表面上的好,其余的不过都是做做样子而已,欧阳月汐实际上是没有一点权力的。而周清妍再不济,也是六宫之主,管束嫔妃宫女,威严自然而然的显露出来,岂能是这样的一个无知妇人能够抗衡?周清妍微微一笑,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我跟嫂嫂有话要说。”
周清妍是周阳达名义上的妹妹,这时候在侍女面前可谓是给足了欧阳月汐的面子。侍女有些担心,即使是一名普通的侍女,也察觉到了欧阳月汐突然拜见的不寻常。欧阳月汐在周清妍的面前倍感压力,周清妍不比周阳达的尖锐和咄咄逼人,可是绝代芳华却让欧阳月汐惭愧不已。周清妍把宫人都遣退,显然是知道了自己的来意,看来,对于周阳达,皇后又如何,还是有惧怕的。轻启朱唇,“皇后娘娘,大人要我来问您一句话,娘娘的爹娘大人照顾的很好,可是老人家总是想见女儿,大人总是安慰着。可是现在看娘娘的表现,似乎是不想再跟父母团聚了……还有,大人说了,替代品终究是替代品,赢不了原本的东西。娘娘如此冰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你哥哥的意思吧?”
欧阳月汐巧笑不止,然而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恶毒,像是在被割开的皮肤上洒上了烈酒,是深入骨髓的痛意。周清妍眼神凛冽,神情冷淡,冷冷的盯着欧阳月汐,看的欧阳月汐心里直发毛,没想到皇后发怒的样子也是这样可怖。不过又想到自己的手里有让周清妍不得不乖乖听话的人事,胆子又壮了一些。“多谢嫂嫂的提醒,告诉哥哥,他吩咐的事,妍儿自有分寸。不过,本宫也以皇后的身份告诉周夫人一句话,”顿了顿,看了一眼欧阳月汐疑惑的神色,“跟对了或者跟错了主子不要紧,但是不要朝三暮四就好,有的时候,你想在两边都如鱼得水,最终却在两边臭名昭著。”
周清妍的话里不带丝毫感情,毫不客气的指出了欧阳月汐的心思。欧阳月汐的心思被揭穿,心中极为恼怒,无奈对方是皇后,自己再怎么恼怒也没有办法,只得恨恨的道:“多谢皇后的教诲,如此,臣妇就告辞了。皇后,好自为之。周阳达的心思,我知道你不会违背。”
欧阳月汐走出大殿,却看见轩辕晟祺站在殿外,一脸铁青,显然是已经在这里好久了。想必两个人的对话,轩辕晟祺都听见了,对欧阳月汐的行礼也不回答,只是冷冷的盯着欧阳月汐。“周夫人好大的口气,出嫁从夫,更何况皇后是一国之母,何时需要听从兄长的话做事。如此的话,朕也请夫人给周阳达带回去一句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朕心仁慈,只会追究始作俑者的责任。还有,朕的皇后朕自会管教,不劳周阳达来教她怎么做事。”
冷冷的说完这一切,挥手道:“来人,皇后身体虚弱,暂居宫中静养,无诏,不得出宫门一步,外人无旨亦不得入内探视。六宫之事,暂由娴妃管理。”
欧阳月汐被轩辕晟祺的怒气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下去了。轩辕晟祺只是看了一眼殿内,似乎是极端的愤怒和失望,随后也不进去,转身便离开了。这里轩辕晟祺下令禁足皇后,又是一阵不小的波澜。想来只有禁足嫔妃,皇后何曾被皇帝如此对待过。先前皇上不喜皇后,只是淡淡应对而已,可终究没有如此对待皇后。然而忽然又禁足,让宫人议论不已。皇后圣眷优渥,一下子被禁足,这确实让人匪夷所思了。欧阳月汐受了轩辕晟祺的一番训斥,自然不快,想到这都是为了周清妍的缘故,正在恼怒周清妍的时候,却又听到了周清妍被禁足的话,又是幸灾乐祸的悄悄地离开了。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看着身份地位都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女人失宠,窃喜大于心中的一点仅存的疑惑,不再多加思考了。而雅凝回到了府中,还未来得及向虎跃说娴妃有孕以及欧阳月汐进宫见周清妍让虎跃早做准备,便已经听到了皇后被禁足的事,心中不禁一寒:皇上,竟然还是那样的冷血无情不成?心思一动,就要再次进宫。正欲出府门之际,却见虎跃与欧阳云武一起,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后面的人装束严实,头上戴着一个斗笠,看不到面容,然而行走之间气势尽显,颇具威仪。雅凝看着这个人,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尤其是那种举手投足间的风度,更是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一时间不由得盯着那人,想要看出些端倪来。虎跃上前挡住雅凝的视线,虽然跟这人商谈的事情很重要,然而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妻子这样盯着另一个男子。神秘人物似乎是知道了虎跃的意思,十分好笑,但是又十分苦涩。欧阳云武只是看着轻笑,没想到人前冷漠的上官王爷,竟然会有如此的小孩子心性。上官虎跃为了对付周阳达,已经慢慢地显露出了自己的实力,在人前也不是那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而是王孙公子的风范。因为先前的纨绔,上官虎跃很是让人误会,所幸就直接谁也不理,在人前做出一副冷酷的样子,这样便避免了不少人的好奇。而且虎跃只爱雅凝一个,与轩辕晟祺君臣之间也是除了国事意外,甚少谈及其他,故此欧阳云武才感到好笑。雅凝听见欧阳云武的笑似乎很是不好意思,轻轻地推开上官虎跃,“王爷,有贵客到访吗?你怎么也不请进来呢?”
虎跃方才意识到还有别人在场,忙着请欧阳云武和神秘人进去。让雅凝意外地是,这神秘人竟然是轩辕晟祺!她本来以为,或许这只是为了扳倒周阳达而找到的愿意作证的证人,要带进府里好好保护起来,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轩辕晟祺。但是马上变反应过来自己要进宫为周清妍抱不平的事,顿时柳眉一紧,“皇上,皇后是无辜的,您怎肯听信小人谗言禁足皇后?”
十足的不满。轩辕晟祺又是苦笑,“我就知道你一定要这样说,我现在冒着如此的危险出宫,就是为了这件事,没想到,你还未让我说话,就已经问罪了。”
轩辕晟祺说的滑稽至极,好像这个一国之君真的被雅凝欺负了似的。雅凝也是一愣,自己的胆子怎么这么大,找皇上问罪?不过也意识到了禁足皇后这件事确实不简单,所以便疑惑的看着轩辕晟祺,要他把话说清楚。“朕要说的正是这件事……”当天下午,雅凝进宫,为皇后抱屈,被轩辕晟祺毫不留情的训斥。次日早晨,轩辕晟祺以上官府王妃擅自干预圣上决定、目无圣上为名令上官虎跃对慕容雅凝也实行禁足,任何人不得探望。慕容智渝爱子出战,儿媳有孕在身,已经是手忙脚乱,可是现在雅凝又触怒龙颜,可怜年过半百的老人苦苦哀求,皇上也未能收回成命。周阳达的密室里,欧阳月汐一副得意的样子,周清妍被禁足,慕容雅凝这个她一直憎恨的女人也被惩罚,她的心中自然是极其快乐的。周阳达看着她得意的样子,不由气结,这个女人,究竟是真的如此愚昧还是故意装出一副样子来愚弄自己?周阳达并不想说太多,只是与莫凌虚还有一带着面具的人商议着轩辕晟祺做出的决定。君主的决定,让臣下费心猜想,果然是极其费力的。“我想,这应该是真的。轩辕晟祺没别的理由这样做,而且依照尊夫人所说,皇帝是在殿外便听见了二人的对话,他的愤怒应该是真的。”
“是,皇兄对于皇后的宠爱确实不如以前了,而且……有个秘密消息,娴妃似乎有了身孕……皇后两次都失去了孩子,皇兄是那么的想要一个孩子,自然是对皇后不太抱希望,更何况听见这些背叛他的话。皇兄能够隐忍着不发作已经是顾忌我们皇室的面子啦……”这人说话的声音赫然就是当时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盛气凌人的轩辕晟祎!还是一样的不知天高地厚,一样的飞扬跋扈。“可是这更不寻常了,轩辕晟祺一向对这慕容雅凝用情至深,如何会因为这样的恼怒会牵扯到了慕容雅凝呢?焉知这不是轩辕晟祺阻断皇后向我们传送消息的路呢?”
周阳达毕竟是老奸巨猾,深深地思考了以后才缓缓道。莫凌虚也沉默不语,自己只是想着能够与周阳达合作除去了四大家族,依照周阳达对自己的承诺,自己会得到慕容雅凝。可是现在,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太仓促了,如果真的如周阳达所言,那么皇上的手段还真的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够逼得,心中已有退意。而轩辕晟祎依旧自大,“慕容雅凝那小美人早就嫁给上官虎跃了,皇兄看见了她哪里会不生气,换了我,我杀了上官虎跃的心都有了,哪里还会和他们如此亲厚?可惜了,慕容雅凝竟然嫁给了上官虎跃,等到本王登基后,即使得到了慕容雅凝也不是个清白的女子了……”莫凌虚对轩辕晟祎的这番话嗤之以鼻,心想若是让慕容雅凝跟了轩辕晟祎这等草包,以她的性子,必定得闹得轩辕晟祎人仰马翻不可。然而表面上依然含笑,未曾露出分毫。欧阳月汐此时似乎才明白了周阳达的担心,又听见轩辕晟祎赞叹慕容雅凝,心中又是不忿,刚要开口,看到周阳达冷冷的神色,一时间竟然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阳达眼神只是空空的望着一个地方,没有交点。现在已经彻底地撕开了表面上的伪装的友善的帷幕,各自都想尽办法要除去彼此。只是看谁能够技高一筹,笑到最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