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查验时,自己的人就发现藏在箱笼中的小抄。不仅发现了,还替穆升春打了掩护。那姓宋的翰林院小官,自作聪明去查,结果白长一双眼睛。穆升春为高中舞弊,大荣贵妃为保家族荣光指使女儿们偷题,大皇子则与谢焱、丁世安勾结泄露考题。人证、物证、动机,明明一切环环相扣,顺理成章!没想到,自己被李盏瑶这个贱人耍了!自己撞见她看到双胞胎找急忙慌从翰林院跑出去,她又主动与自己哭诉被圣女们万般欺侮,若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回来,还信誓旦旦保证,可以做指控圣女的证人!她哭得梨花带雨,胆怯得像一只垂死的小猫。于是自己便信了……今日,若不能让太子翻不了身,明日,就该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三皇子瞪着李盏瑶,像一条恶狗。他从那堆证据中扯出一块锦缎,那上面左一块右一块,零星印着一些缺胳膊少腿的字。“荣贵妃,这是你宫里的东西,可别再说不认得了!这上面的字是不是从小抄印上去的!贵妃娘娘自己看去!”
三皇子说着就将桌缎扔到荣贵妃身上。仔细看,确是女儿们的字迹。荣贵妃抵死装傻充愣,不认锦缎上的字。她坚信小抄是假的,既然是假的便一定有破绽!三皇子恶狠狠道:是刚从你宫里搜出来!古思今、谢焱和丁世安,三个人各怀鬼胎,都怀疑是彼此漏了题。可同样,三个人忐忑难安,不知道这火最后烧到哪位皇子身子。若三皇子占上风,谢焱、丁世安定然有大罪,若大皇子占上风,则三人小罪。这时,养居殿又有两人求见。陈南青与李辄说事关会试舞弊,老皇帝才命人放他们进来。大皇子半眯着眼,阴恻恻道:“三弟,你不是问锦缎上的字哪里来的吗?想必陈大人会给你解答吧!”
陈南青听罢,从怀中掏出一份叠得四四方方的蝉翼般薄纱,“禀告皇上,微臣听说圣女们被扯入会试舞弊,其中还有一份物证是一个有字迹的桌缎。臣不明真相,只是前几日,圣女们被先生布置了课业,事关周边他国,于是请了臣入宫详解。臣一边介绍,圣女们一边书记,用的正是这薄锦纱。”
荣贵妃请示老皇帝后,接过陈南青手里的薄纱铺在锦缎,瞬间,她激动地叫道:“皇上!这些字!对得上!位置、大小,笔画,都对得上!”
“不可能!”
三皇子一把抢过去,那锦缎上的字,明明与小抄对得分毫不差,怎么可能和另一个对得上!可,他一个个对着看,“真、大义、全、明、高……”一个个字,一笔笔的印记,一模一样!三皇子如当头喝棒。瞬间明白过来:他,他才是被下套的那个人!转瞬,荣贵妃换上受尽委屈的模样,更是挤出眼泪,簌簌道:“皇上,若不是陈大人!小十三和小十四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们两个平日是骄纵了些,可偷题她们是万万不敢的。而且……就是有心也没能力。她们两个,皇上您不是最清楚的吗?”
双胞胎也跟着放肆抽泣起来。“父皇!这根本是老三在自导自演!儿臣有证据!他当夜与翰林院掌院学士古思今相谈整整半个辰有余!当日,更是古思今亲自送他出的翰林院,守门、掌灯之人全都亲眼所见。难保不是他们勾结起来,构陷皇储、抹黑圣女、栽赃穆家!其心可诛!父皇,假若他们成功了,天赐的圣女被拉下泥潭,百姓们该如何作想!”
“父皇!父皇!儿臣没有!”
三皇子连忙跪下来,惊恐叫道。古思今慌忙匍匐在地,老声颤颤叫道:“皇上!老臣冤枉!冤枉啊!当日晚上,老臣与三皇子只是闲聊片刻,老臣冤枉啊!”
这此起彼伏的争执和哭闹声里,李盏瑶、陈南青、李辄三人倒显得格格不入。他们安静地站着,垂眉顺目,像一群默默观察百态的画师。“够了!”
老皇帝怒道。殿内一片死寂。老皇帝朝荣贵妃不满道:“你,带着女儿们回宫去。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带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再踏出宫半步!”
“古思今你也起来。”
老皇帝当然知晓古思今,这鬼东西一贯圆滑,这么多年老大、老三都未能收入麾下的人,怎么可能在终于得到调升机会后,自掘坟墓。荣贵妃心下清楚,此事基本归罪三皇子,老皇帝实则也在变相保护女儿们,于是便很识趣地带着十三、十四告退。走前,她像不经意间与大皇子交换了眼神。大皇子心领神会。这一切,却被李盏瑶尽收眼底。老皇帝气闷地扫几眼殿内。每年会试都有些蝇营狗苟之事,两个人斗便斗,只要有点分寸,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图个清静。没想法到,这两个不省心的东西,非得戳到天上来!这时,老皇帝才注意到,李辄也来了。老皇帝眯了眯眼,神丝片刻:这个十一在仇丹和亲、拿铁矿、修建万佛殿提议,都很不错,能很知朕心!于是幽幽问道:“十一,你又来作何?”
李辄这才恭敬道:“儿臣听说会试出了舞弊之事。想着能不能做什么替父皇分忧。儿臣无能,倒是抓到了个人。还找了些东西。”
老皇帝从内监手中接过,是一叠手书,一张张看过去,发现每张上字体不同,内容却相同。最后一张是一份供状。按供人叫赵思雨。大皇子和三皇子都虎视眈眈且忐忑地看着李辄,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又站在谁那边。李辄道:“父皇,这赵思雨已被儿臣压在大牢。这些手书,全是赵思雨一人所写。她说她在被追杀,愿意投案自首,只求留一条性命。这上面,供述她为三皇兄模仿圣女笔迹,书写夹带物的全部过程。”
三皇子一听赵思雨,立刻慌了神,“十一!我与你何愁何怨,你要此般害我!父皇!父皇!儿臣没有……”“你闭嘴!”
老皇帝被三皇子吵得头疼,怒斥道。李辄这才继续道:“这赵思雨写自己的‘雨’字有个习惯,便是左边两点很轻。父皇仔细观察,可以发现所有手书的‘雨’字都是这般。”
老皇帝和一旁的内监瞧了瞧,忍不住点头。“儿臣想,所谓的圣女写的夹带物上,‘雨’字应该也是这般吧。”
内监捧上小抄,从头至尾的找出里头的“雨”字。内监低声对皇上道:“皇上,确实是。所有的‘雨’字左边两点都很轻。”
三皇子跪在地上,如芒向背。他是叫赵思雨模仿过圣女们的笔迹,可那为以防万一!万一穆升春不要,他才会将赵思雨模仿的那份放进去!赵思雨那份未用到,早就烧了!三皇子不知道的是,穆升春未要圣女给的小抄,圣女们写的小抄被荣贵妃烧了。他的人查到的小抄是陈南青仿的!而陈南青仿的不光是双胞胎的笔迹,更有赵思雨的书写习惯。甚少人知晓,陈南青仿人笔迹是能以假乱真的。不仅是小抄,就连那份与桌缎重合的他国风貌手纱书,也是陈南青仿照圣女笔迹,对照着印在锦缎上的零星字,一句一句,慢慢编上的去。小抄都是陈南青帮公主理的,他自然知晓印在桌缎上的有哪些字、哪些词!三皇子慌忙叫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父皇!父皇明鉴!是他们再陷害儿臣!”
“儿臣,并未一开始未叫赵思雨模仿公主笔迹,是后来才模仿……”三皇子突然意识到说错话,紧张得目瞪口呆。“混账东西!十三、十四是圣女!你失心疯了!是要拉着大沥受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