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云舒坐在22号登机口旁边的咖啡厅里，冷静地看着候机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很自信，只要司马烈和方行远出现在候机厅，隐藏在各个角落的特工立即就会发现他们的踪迹。

柳生云舒选的位置非常隐蔽，刚好躲在灯光的阴影里，别人很难发现他，他却可以像鹰隼一般扫描整个候机大厅。

今天飞龙国的航班只有一个，3U8848，12：30起飞，司马烈只要想今天离境，22号登机口是必经之地。

只要他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他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因此，只要抓住他本人，就可以拿到基因数据，川岛直男和东乡智出卖基因主权的罪行就可以人赃并获，而自己的职业履历，又可以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让他担忧的是，截至目前，安德烈那边还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任何踪迹。以司马烈的职业性，他一定会选择地铁到达机场，这一点柳生云舒想到了。

可是，为什么地铁的监控相机并没有捕捉到二人的行踪呢？

只有一种解释，人脸识别系统被欺骗了，因此，柳生云舒更加自信今天的部署。

“3、4小组注意，3、4小组注意。”

柳生微微低头，对着领口的隐蔽式对讲机小声通报：“目标背一个黑色的背包，有人脸识别欺骗设备，可以欺骗相机，但是欺骗不了肉眼，拜托各位，请打起精神。”

柳生手下有5个行动小组，每个小组配4名队员，今天可谓是倾巢出动。1、2小组分别被派往分子基因和井上街，监视川岛直男和东乡智；第五小组被安排在机场外围出入口接应；第3、4小组最为得力，所以被柳生带进了候机楼。

“3组收到。”

“4组收到，完毕。”

柳生满意地抬起头，耳机里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叫：“柳生科长，有情况，1组有情况，川岛直男从分子基因研究社出门了，根据电话监听的情报分析，应该是去阳明斋喝茶，请示：跟踪、阻拦、还是抓捕？”

柳生云舒皱着眉头，紧张地思索片刻之后，问道：“你们暴露没有？”

“没有。”

“那，跟上他，基因研究社留1个人，其余的全部跟上，如果他去阳明斋，你们跟2组汇合，你听2组组长指挥，如果不是，随时向我汇报，完毕。”

“明白，科长。”

情况有变是经常遇到的，不变反而显得很诡异，每一次任务都是在动态中完成的，这一点柳生云舒早有预料，不过还是感到莫名的紧张。

刚松了一口气，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耳机里又响起急促的呼叫。

“科长，有情况，到达口发现美津子和小松健次郎，请示：怎么办？”

“美津子？东乡智那个侍女，确定吗？”

“确定，科长，上次我和您去阳明斋执行任务，印象很深刻......”

太巧了，所有事情都在今天发生，太巧合了吧？

“这样！”

柳生很快做出了决定：“你派两个人跟上他们，随时汇报行踪，剩下的人继续留守，完毕。”

“收到。”

柳生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容，他大概明白了东乡智的意思，不过是尽量搞点小动作，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打乱自己的部署。

太小儿科了！

可是接下来，机场大屏上正在播报的一条新闻却让他笑不起来了：

龙国两个航母打击群，正在惊都外海演习，通报的禁飞区柳生很熟悉，距离3U8848的航线非常近。

什么意思？为航班护航吗？柳生云舒感受到了数十万吨的国家力量。

柳生云舒紧张地思索片刻，立即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司马烈一定会乘坐3U8848离境；

第二，必须把他们拦截在登机口，绝不能让他们登机。

......

......

司马烈对时间把控很准，他走进候机大厅的时候，正好12：25，距离起飞时间还剩5分钟，3U8848的登机基本结束了，差不多等他和方行远登机之后，飞机舱门就会关闭。

司马烈摘下墨镜，故意放慢脚步，一边扫视候机厅的情况，一边轻轻按压墨镜的镜框，随着一声不易觉察的“嘀”声，司马烈脸上露出微笑。

远处几个人引起了司马烈的注意，他们两个人一组，也不坐下，而是来回走动，眼睛却不停地向各个方向巡视。这些人都没有行李，明显不是旅客。

对方一个人正好看向司马烈，双方眼神一接触，对方立即低头，对着领口说话，司马烈立即意识到自己被识别了。可是他搜索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柳生云舒的位置。

刹那间，四名特工从不同的方向围了过来，司马烈的目光也最后停在22号登机口旁边的咖啡厅里，随即确定，柳生云舒一定躲在里面。

司马烈加快脚步，以几乎小跑的速度冲向22号登机口，在四名特工合围之前，成功逼近到登机口30米的距离，已经看见了地勤的笑脸。

漂亮的地勤微笑着，准备迎接司马烈。

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从咖啡馆里走出来，短风衣，戴墨镜，衣领竖起，表情冷峻，高仓健的造型。

“司马先生？”

来人挡在司马烈面前。

司马烈停步，微笑：“柳生云舒？”

四名特工赶到，将司马烈围在中间。

“司马先生很准时啊！可惜......”

柳生云舒摘下墨镜，低头看了看表：“太准时了，再过两分钟，航班就要起飞了，很遗憾，你可能赶不上了。”

“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吧。”

司马烈并不着急：“既然柳生君这么热情，那我明天再走也不迟。”

柳生云舒略感差异：“哦，既然这样，你不是还有一个同伴吗？让他过来一起坐坐不好吗？”

“喏！他在那里。”

司马烈努了努嘴，向着登机口的方向。

柳生云舒迅速回头，方行远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廊桥里。

“怎么样？柳生君有没有兴趣请他回来。”

司马烈笑了：“当然，强闯我们的飞机，那就是侵犯我们的领土，别说你，就是你身后的安德烈，也不敢有这个想象力吧？”

柳生云舒脸上的愤怒一闪而过，瞬间恢复平静：“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要的东西也在方先生身上吧。不过没有关系，能留住司马先生，已经很荣幸了。司马先生救过方先生一次，我倒想看看，方先生会不会回报你一次。司马先生，请，一起喝杯咖啡。”

柳生云舒左手一摆，示意司马烈进旁边的咖啡厅。

“柳生君可能要失望了，据我所知，惊都机场十分繁忙，航班......”司马烈看表：“应该起飞了，他回不来了。”

......

......

3U8848驾驶舱，机长赵立坚正在做最后的检查，耳机里传来塔台严肃的女声：“3U8848，请关闭舱门，滑出机位，请从道3起飞。”

“3U8848明白，我们还有最后一名旅客，已经到达登机口，请求延机两分钟。”

赵立坚简洁干脆回答完毕，然后扭头对身后的方行远笑了笑：“这位先生，请回自己的座位，你放心，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位乘客。乘务长，请向乘客说明情况。”

乘务长苏娜向方行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着方行远走回座位，随即拿起电话广播：“各位旅客，我们最后一位客人已经到达登机口，预计一分钟后关闭舱门，请大家耐心等待，谢谢大家的理解。”

......

......

候机厅咖啡馆，柳生云舒坐在司马烈对面，惬意地喝了一口咖啡，笑道：“司马先生，时间很充足，请，请享用咖啡。”

柳生云舒心情不错，他已经把行动计划通报了安德烈，得到了对方的首肯，因此毫无心理压力。

“那太好了，如果柳生君有兴趣，能否陪我去惊都有名的鹿鸣寺看看，我来了很多次惊都，一直没有时间去游览，是很大的遗憾啊！”

司马烈说完，便做了一个起身要走的动作，咖啡馆外面四名特工吃了一惊，便要往里冲，柳生云舒挥手制止了。他知道司马烈是假动作，开玩笑，四名特工加上自己，如果还让他跑了，那可以载入特工史册了。

“司马先生，着什么急呢？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我倒是很期待，是方先生下来接你呢？还是你目送他远离？”

柳生云舒惬意地看着司马烈：“不过，我很佩服司马先生的勇气，安德烈长官也说了，他很期待有机会与你共进晚餐。”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柳生君，方行远胆儿小，而且着急回家，我相信他不会回来了。”

司马烈轻松回应，眼睛瞟了一下22号登机口，登机口依然没有关闭，墙上的时间显示12：50，司马烈微微皱了皱眉。

......

......

3U8848经济舱，下午1：00，机舱里里人声鼎沸，乘客们议论纷纷，都在抱怨：

“一点了，怎么还没有滑出？出什么事了？”

“乘务长，怎么回事？”

“快点吧，下午回去还有个会。”

“谁啊？谁还没有登机？为什么让全飞机的人等一个人？”

“什么大人物？这么没素质吗？为什么我们总是这样，让准时的人等迟到的人。”

......

机长赵立坚走到方行远座位面前，表情严肃：“这位先生，你朋友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登机？”

“他......他被非法滞留了。”

方行远神情肃然，声音很轻。

“为什么？”

“我不能说......”

赵立坚默默看着方行远，片刻后，坚定道：“我知道了，方先生，放心吧，我不会抛弃自己的同胞。”

赵立坚说完便转身走到机舱前面，然后回过头来，面对所有人。

“乘客们，我是本次航班机长赵立坚，我们一位同胞受到不公正对待，被非法滞留在登机区。作为国家培养的机长，我的使命和我受到的培训告诉我，我不能抛弃自己的同胞，希望大家理解并耐心等待，我会带着大家回家的。”

机舱瞬间安静，所有人惊讶地看着赵立坚，又看着方行远。

“理解，机长，我们等。”

一个优雅的女声率先打破平静，随即：

“没关系，大不了下午的会我不参加了。”

“机长，我们和你在一起。”

“要回一起回，他们不放人，我们不走。”

......

“谢谢大家！”

赵立坚对着机舱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大步走回驾驶舱。

“3U8848，由于你们非法占用机位，导致后续航班无法入场，请立即关闭舱门，滑出停机位，请立即关闭舱门，滑出停机位。”

赵立坚刚走进驾驶舱，耳机里就传来塔台焦急的呼叫：“否则，你们的公司将面临严厉的惩罚，甚至被取消航线。”

赵立坚在机长位置坐好，对着麦克：“塔台，我是3U8848机长，我们一名乘客遭到非法滞留，无法登机，请协调机场当局，立即放行，立即放行，否则，我们会一直等下去。”

沉默，塔台没有回应。

乘务长苏娜走进驾驶舱，提醒赵立坚：“机长，这是违反公司规定的，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赵立坚摇头：“没什么好考虑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即使脱了这身飞行服，我今天也必须带他们回去。”

“好吧，机长。”

苏娜温柔地笑道：“乘务组和你在一起。”

......

机场咖啡馆，下午1：30，机场运营公司总裁助理吉野正在与柳生云舒交涉。

吉野：“柳生科长，很抱歉，这里是国际区域，惊都警察厅是不能在这里执法的，请放这位先生走。”

“是吗？”

柳生云舒假装惊讶地反问道：“那，不知道惊都驻军有没有权利呢？要不要我调陆战队过来，接管机场的指挥权，嗯？吉野君，据我所知，惊都上空所有民用航空的航线，都是驻军审批的吧？吉野君，你难道不怕惊都机场被关闭？”

吉野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只好喝咖啡掩饰尴尬。

司马烈忽然叹了口气，讥讽道：“2045年的惊都，居然还有租界，想不到有人用驻军压迫自己的同胞，居然如此洋洋得意，唉！”

柳生云舒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不用激我，司马先生，我们有盟友提供安全保证，你不用羡慕我们。”

司马烈的咖啡杯子停在嘴边，无言地看着柳生云舒。

一个装睡的人，到底是幸福还是悲哀呢？

......

3U8848驾驶舱。

塔台的女声几乎气急败坏：“3U8848，你非法占用机位一个半小时，已经对机场的运营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像，请立即离开，立即离开，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赵立坚语气平静：“我的乘客不登机，我拒绝离开。”

“3U8848，你的乘客违反法律，惊都警察厅正在进行正常执法，你们如果拒绝离开，机场将使用牵引车强制推离。”

塔台反驳。

赵立坚坚决反对：“塔台，请注意你的用词，国际候机厅是开放区域，惊都警察厅无权执法，你们如果强制推离航班，由此造成的外交后果由你们负全部责任。”

沉默，塔台保持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