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二夫郎休沐明日回府，可要安排他侍寝?”

夜里，身旁的人忽然开口，我意外地看他一眼，他从来没在床上主动说过话。

“安排吧。”

我总是要面对他们的。

二夫郎还是一个教书先生，我觉得他倒更像是一武将。

不过书院先生的性子都比较古板，我估摸与他的相处模式应该跟凤君卿差不多。

身边人没什么动静，像是睡着了一样，我侧头看过去，一下子对上凤君卿那双闪烁温暖流光的眸子。

我感觉他有什么话想说。

我看他颤动着睫毛慢慢垂下眼，似乎不愿意与我对视。

“家主……喜欢红豆糕?”

他声音还是那样温温柔柔的，甚至有些低，只是在黑夜里，我总觉得有些莫名异样的意味。

我知道他在说白天的事，就是不知道他看到多少，我也没有丈夫抓住妻子出轨的心虚和窘迫。

我一直都清楚我们的关系，只是名义上的妻主与夫郎。

凤国男子也没有权利去质问或者责怪妻主。

不过我倒不像最初那么排斥他了，这人虽然是一个皇子，却没有什么上位者的架子，对待身边的侍从也都亲厚。

白日那打翻茶壶的，他更是连言语的责怪都没有，连庄子上的管事都不会有他这样的包容之心。

我只说是魂九喜欢。

对于甜食，我没什么特别感觉。

凤君卿似乎有些沉默，我只当他是睡着了。

我翻过身背对着他，凤君卿那躺尸的睡姿也不是人人都喜欢的。

明日还有很多事。

云城那小魔女回京了，她多了一个侄子，还邀我去参加百日宴。

本来这是喜事，我却知道叶媚儿的哥哥在“婆家”过得并不好，这次又生了一个男子，如果不是因为丞相府公子的身份，估计百日宴也不会有。

叶媚儿特意回京就是为了撑场面。

困意袭来，我缓缓阖上眼。

只是后背渐渐多了一层不属于我的温度。

凤君卿竟然……

我惊讶地睁开双眼。

腰间那双手臂簌簌的颤抖着，他额头贴着我的背。

我们都没说话。

也许是我没有拒绝，他的臂弯越来越紧。

我们身体紧挨着，我们气息纠缠着。

“家主……不能厚此薄彼！”

他闷声闷气的声音仿佛就贴在我耳边。

我僵着身子，一股淡雅的兰花香幽幽飘来，那不是我身上的味道。

他的动作让我觉得他似乎需要我，想念着我，他说不能厚此薄彼，难道是因为我对魂九不同?

也对，凤国男子再怎么接受三夫四侍，也是人，也会有感觉，可能白日的事刺激到了他。

我握上腰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也不知是不是我手太凉，他像是受惊了一样，瑟缩了几下手指。

身后的气息似乎都变冷了。

我缓缓转身，也没松手，反而是回抱着他微微蜷缩的身子。

凤君卿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做，身体彻底成了僵尸状。

我疑惑看了眼他的后脑勺，主动的是他，紧张的还是他。

说实话，我也没打算与他一辈子相敬如宾，我们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同房。

但什么事都是要有过程。

……

早晨还是如往日一样，凤君卿服侍我穿衣洗漱，这些都是凤国男子刻在骨子里的，我从没拒绝过。

如果我论什么男女平等，不让他服侍，外面还指不定传我厌弃正夫呢。

魂九倒是没来，也许是昨日得了便宜，满足了。他也不像我那么无所事事，他是一个研究分子，身为毒医，每天都与药材打交道，研究毒方，他时不时也会给人看病，赚银子。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银子渐渐都交到了我的手上。

凤国夫郎赚的钱都要上交给妻主。

这似乎也隐隐默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仅是他，还有姜家那些酒楼店铺每月的红利，那银子就跟洪水一般不是一箱一箱往修竹院里搬，就是一盒一盒银票往这里送。

来姜府两个月了，这是第二批。

绿衣侍从一一打开檀木盒，让我确认。

我拿起一张百两银票，忍不住感慨，“银子那么多，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我感觉自己的嘴脸应该挺欠打的。

但这很现实，京都我没什么熟人，我也没插手姜府的产业，导致我一直无所事事，根本没有花银子的机会。

如今我坐拥金山银山，哪里还想着努力？

如果是凤国女人处在我这个位置，估计第一时间就是夺权，她们是不可能让男人掌管的。

我却知道自己不是经商的那块料，让我杀人还行，经商这种费脑子费心思的事，不熏陶十年八年，还真不能一下子上手。

身后传来低笑声。

凤君卿手上还在帮我梳头发，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梳的。

“笑什么？我以前在庄子里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啊！”

其实前世我赚的钱挺多的，只是雇佣兵是一个危险职业，我知道自己早晚会有死的一天，也没有什么牵挂的家人，所以从不攒钱。

“您看起来不像喜欢金银这些东西。”

他弄完头发，又俯身给我画眉。

以前他没这么亲近过，似乎从昨晚开始，我们距离近了一些，说话也更加随意自然了。

“上次你也这么说，难不成我喜欢诗词歌赋，附庸风雅?”

我闭着眼，不知道他的表情，但他没说话，显然是默认。

眉画完了，那张精致的面容更加清冷，眉眼间的锐利之气有些遮掩不住。

“你画的比我可好多了。”

我抚摸了一下那上扬有些锋利的眉尾，像是剑锋一样，我以往都是画又弯又细的柳眉，让自己看起来柔和一些。

如今那清冷眸光里的凌厉全部暴露出来，也让我看到前世的几分影子。

铜镜里，凤君卿似乎有些脸红，半垂着眼睑。

“你动作那么熟练，以前给嫡姐画过？”

我承认，我是故意问的。

我一直想知道他对我那位嫡姐的态度，他嫁入姜家三年，难道两人就没有感情？

凤国庶女只能接受嫡姐夫郎的规矩本来就够膈应人了，我知道是凤国人口少，如果夫随妻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

凤君卿神情似乎有些僵硬。

“前任家主嫌弃我容色平平，除了大婚那日见过，便没有见过了。”

我意外了。

三年就见过一次?

他平日服侍的那么自然，那么熟练，我还以为是从那位嫡姐身上练出来的。

我拉过他僵硬的手臂，手掌安抚着他的侧脸，那处肌肤也越来越烫。

“你笑起来很好看，身体也漂亮，怎么会容色平平？”

凤君卿抬眼，那温柔的眸光含着一丝羞赧，白皙的脸庞也红得滴血。

“……也就家主会这么认为。”

我轻笑。

原来他还有害羞的时候，我想到第一次与他同床的时候，他明明赤裸着，却淡然地拿走我手里的书卷。

如今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借尸还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