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豪敢和我叫板,是有可能发生的,我们是平级,但他还不敢和你正面相碰,这在任何国家的企业都不例外,下级服从上级的组织原则是基本的要求,作为中方肯定是会认同的,这没有任何异议,就是日方也不得不考虑这种情况,所以我估计程英豪即使有此想法,日方也不会迁就的,这不仅会破坏我们工厂现有规则,还会形成恶性循环,纷纷效仿,因此,这个苗头日方绝对不会任其行之。”
孙超华给老潘分析,说得既有根据,又有法典规则支持,老潘不得不信服了。“这个我晓得,你快点说要害吧,我要的是具体可操作的法子,急死人了。”
在孙超华面前,老潘一改在众人面前,那种临危不乱,处事不惊的矜持,把自己内心紧张的一面暴露无遗。“你作为部长,要耐着性子,现在如果你急了,全部门就乱套了,”孙超华说话语速,反而减慢,“心急不能吃到热豆腐,这个道理,一般人都知道,何况你这个身居高位的次长先生。”
孙超华劝他冷静一点,理智一点,不要一紧张,什么事都不顾了。“好,就算你说得对,我洗耳恭听了,”老潘被他凉了一会,慢慢恢复了理性,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心倒不急了,随着孙超华的思路,耐住了急躁性子,仔细听他关于可操作方法。孙超华建议成了一个临时的收留机构,让老潘兼任课长,到这里的人,经过两周的培训之后,再转交过来他再接收,这样别人就无话可说了。“过来的人都是程英豪同意的,到这里经过培训,才移交过来,说明这是经过转岗培训以后,我才接收的,既符合工厂规章,又符合转岗需要培训的要求,这样谁也无话可说,这样员工的安置,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我明白,我兼做挂名课长,让胡银凤负责管理,两周交给你是这个意思吧。”
老潘明白了他的意图后再次确认。“就是这个意思!”
孙超华对老潘回应之后,还提了附加要求,你还得利用职务,把闲置的工作台也收回来,以便我们作业有设施,按照眼镜架物流方向,优化作业台布局。他还特别叮咛一句,“员工做事没有工作台,跟打仗没有枪一样,有力无处使。”
老潘听了,“你的要求还真不少,抓差用得很扎实嘛。”
“难得你愿意暂时听从我一次调遣,就让你体验一下当下属的辛苦了,”孙超华故意调侃了他一番。“好,看在你为装配整个部门考虑的份上,我就品味一次,”说着,他目光转向胡银凤,确认她听明白了孙超华的意思没有?“明白了,我表面是收留工序班长,实际是孙课长二课的下属工序序列,您是这个挂名课长,实际是他的后勤补给。”
“很聪明,理解很到位,”老潘说着,看了胡银风一眼,也调侃了孙超华一番,作为“报复”,“你们这个课长,心思缜密,就是一样不好?”
“那样不好?”
听老潘的话,她眼睛发光,心里疑惑,暗自发问,“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不好,到底是什么呢?”
“就是,处处小心谨慎,害怕出风头,树叶掉下来,生怕砸在他头上,处处迁就他人,生怕自己树大招风。”
“那反过来说明也是优点呀,我觉得谨慎不一定不好,树大招风,功高盖主,就会有麻烦嘛。”
“没有想到,你对你们课长还很了解嘛,”这样的话,一个基层的班长口中说了出来,老潘觉得不为多见。“谢谢潘部长夸奖,我只不过跟着他久了,耳听目染多了而已。”
正像孙超华估计那样,程英豪对老潘的收留做法,心里有气,但表面却还是没有办法。胡银风的离开,引发连锁反应,首先是基层管理人员十二人中就有八人去了收留工序,员工就一周的工夫就要五十人离开了。程英豪一看,心里着急,他利用早会给员工画饼,“姐妹们,你们只要听我安排,咱们通过延时加班,把效率提升上去,年终升职加薪不是难事了,还有三个月就到年底了,大家加班劲好不好。”
“年终只有升职才能加薪,又不像是每年七月旁边调整工资,糊弄谁呀,”他在上面慷慨说辞,员工在下面小会不屑一顾,形成了巨大反差,效果自然可想而知了。一个月下来,要求调离的不下百人,留下就一百人了,相当他初来的人员规范。程英豪后悔给胡银凤开了口子之后,引发的骨牌效应,他得想办法制止了,他找了几个鼓动调离的五名“刺头”员工,把名单放到老潘桌子上。“潘部长,这几名员工我要求辞退?”
老潘看着员工名单,“什么理由?”
“不听指挥,干扰部门生产秩序。”
“但我发现,这几名员工都是老员工,技能本身就不错,”他看了程英豪一眼,“既然你没有能力调教他们,就交给我吧,我得为工厂来年生产复苏考虑,你没有看到,工厂为了留住员工,有意花钱搞一些文体活动,转移视线,留住员工吗?”
“那好,我告辞了,”程英豪回头就要离开。“请留步,程课长,请注意按工厂组织原则行事,到时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老潘对他做了最后一次提醒。“谢谢,潘部长忠告,”程英豪低头出门。程英豪出门以后,老潘问孙超华,“数据观摩什么时候可以进行?”
“随时,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开始实施,”孙超华成竹在胸。“我是这么想的,当初成立了我们部,就是要求我们产量稳定、质量提升,数据不差错,前两项报表可以说明一切,我想把中方高层,日方高层请来现场观摩,你们要给我长脸。”
“我保证没有问题。”
孙超华肯定地让老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