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热情地招呼李小虎留饭，李小虎冲她笑了笑：“多谢大娘，我今日还有事要办，改日有空了再来看你们。”

许氏啧啧道：“你个小屁孩，有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我要赶去四味书院报名，先前与院长说好了，今日去报道，怕误了时辰失了信用。”

许氏更惊讶了，“你也来读书？”

李小虎偷偷看了路雪一眼，有些羞涩，“先前在清水郡，我上过一年启蒙，后来灾荒下，就没上了。”

“一人来的？”

“嗯，一人来的。我爹说读书花费高，不让我读书，但我想读书，求了他好久才准我来。”

李小虎乖巧的有问必答，一下博得杨氏和许氏的好感。要知道，这孩子先前可皮了，在村里老爱欺负人，这一年来，改变了不少。杨氏不由得感叹，“你爹娘心可真大，竟舍得让你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出门。”

李小虎十分认真地看着杨氏，“大娘，我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许氏与杨氏想法不同，她赞赏地拍了拍李小虎的肩，“小子，不错，好好学习，日后必成大器。”

“多谢大娘赞许。”

李小虎恭恭敬敬道。说完，就告辞了。“小虎等一下。”

杨氏追出去，给他装了两袋瓜子，“你去读书，大娘没啥能送你的，这两袋瓜子，你拿着，分同学和先生吃。”

“我不能要。”

李小虎忙推辞。当初种瓜子，他爹娘说不靠谱便没买种子，现在大家的瓜子种出来了，他还没尝过。但好歹上过一年学，知道为人该谦逊，尤其是对小雪的家人，总要给人留下好印象。“给你就拿着，别跟大娘客气。阿典也在四味书院，日后旬休放假，就来大娘这里吃饭，啊。”

彬彬有礼的孩子本就讨人喜爱，李小虎这种变了性子的，杨氏更觉得品性难得。李小虎龇牙一笑，“多谢大娘，今后我有时间就来，还望大娘别嫌我烦。”

他来读书的目的，就是想多见喜欢的姑娘，今后，自然少不了厚着脸皮常来。送走李小虎，杨氏返回后院，就听到顾典委屈巴巴的哭声，一旁，放着他们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杨氏以为许氏责怪孩子乱花钱，正想劝说几句，就看见顾典一脸的伤，手上也破了不少皮。”

“咋回事？摔跤了？”

杨氏问。顾典张嘴想说，可腹中尽是委屈，抽噎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他没能保护小雪，心中委屈，害怕，又自责。杨氏又看向路雪，“小雪，这到底是咋回事？”

路雪还在后怕，一被问起，脸色立马变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许氏冲杨氏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别问。到晚上，看到孩子情绪稳定了，杨氏才问路雪，今日发生了何事？路雪便把今日遇到的事跟她说了。杨氏听完，呆呆愣愣地怔在那里。难怪李小虎会送她回来，若不是他出现得及时，小雪这辈子，只怕要毁了。多亏了李小虎那孩子。每每想起这事，杨氏就觉得后怕。从此勒令不再让他们两个孩子单独出门。……宏仁村的瓜子，除了县太爷买去的种子，余下的，都被许氏收到了店里。干果种类逐渐增多，因瓜子被垄断，生意也逐渐火爆，卖价也高。就算许氏来帮忙，每日也都忙得双脚不沾地。一日，许氏提出，反正钱也够花，不如招一两个伙计，也省得自己劳心费力。加上白若水就要生了，到时杨氏定要抽出身去照顾，生意就更忙不来。再者，她还有医馆那边的事，也不能每日都在这儿守着。上午才提出这想法，招工的告示还未贴出，下午，就有个衣着普通的男人来问，需不需要招工。许氏将其打量了一番，此人面相醇厚，体块强健，看着是干活的好材料。“招工吗？”

见她没回答，男人又问了一遍。许氏忙道：“招，招，包吃包住，一月五百文，能接受吗？”

“有口饭吃就行。”

男人憨厚一笑。“行，你跟我来。”

许氏跟店里的客人说了声稍等，就带着他去往后院。“秀娘，我说什么来着，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咱上午才说的招工，下午就有人来问。”

杨氏在后院晾晒不事很干的柿子饼，闻言转过身来，顿时愣住了。眼前的男人，面容黝黑，却透着一股子老老实实的傻气。“是你？”

杨氏惊道。“唔？认识？既然认识那就好办了，秀娘，你招呼着，我前面还有客人。”

许氏交代了一句就走了。“林……林……”杨氏指着眼前的男人，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名字。“林启孝。”

“啊对对对，想起来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还记得当初在河边，他一心要去赴死来着。林启孝微微一笑，“命大。”

“来坐坐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我是来工作的，听说你们这里招伙计，我觉得我能行。”

林启孝目不转睛地盯着杨氏。这女人，还是同之前一般客气，柔柔软软的。杨氏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撇过脸去，“招、招的，不过我们这儿的活，有点苦。”

“我不怕苦。”

林启孝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手帕递给她，“你的手帕，那日，多谢了。”

看着那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初次见面的记忆突然变得十分清晰。这男人，长相不算出众，可那双眼，深沉得让人不敢直视。杨氏脸色微红，不自然地后退两步。“拿着。”

男人又递了过来，她才伸手去接。林启孝伸了伸懒腰，吸着清晰的空气，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我的情况就不用多说了，你知道的。我现在无处可去，恰好你们这里在招伙计，就想来试试。”

见杨氏一脸紧张的样子，他忍不住一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混口饭吃，混个地住。若你觉得不方便，我睡柴房厨房仓库都行。”

“这……”杨氏犹豫。一个被追杀的镖师，来她店里当伙计，会不会给她们带来危险？家里都是女人孩子，还是需要小心些。林启孝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主动道：“我的事都解决了，不会连累你们的。只是想着，年纪大了，不适合再干那一行，想过几年安稳日子。”

“可是……”他是镖师诶，来当伙计，简直是大材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