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田野洁白无瑕，微风的早晨更显阴冷。清缸村还处在一片静谧安逸的世界里。张梅很早就苏醒过来了，丈夫刘德海整宿未归早令张梅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作。丈夫昨晚上究竟去了哪里了呢？刘德海平时是个出了名的“妻管严”，在张梅跟前总是逆来顺受，张梅的话比圣旨还灵，没张梅首肯他刘德海是根本没这个胆量在别人家里过夜留宿的。在张梅的严厉管束下，刘德海已放弃了平时的许多爱好，比如打牌、下棋，比如弹唱、打球，只允许刘德海抽老烟，刘德海说怪也怪，一日不抽烟浑身无劲，干不成农活，张梅无奈，只有应诺。刘德海雪夜不归更是破天荒头一遭。张梅一大早起床，懒得梳理就站在家门口，她怕刘德海偷偷从家门口溜进房间去，她这样候着，刘德海想进来就没那么容易的了，张梅可以立即扯住他的耳朵。两个小女儿还处在梦乡之中，张梅没有惊动她们，刘德海迟迟不肯回家，她只好拿起扫把去打扫门口的积雪，昨晚的雪整整下了一晚，路上的积雪足有一尺多深，这是近几年下得最大的一次。这样的雪张梅根本扫不动，她也就懒得去扫了，就等刘德海回来自己去清理。张梅走进储物间，发现储物间里的门是开着的，门口全部是厚实的积雪。张梅踩在雪上走进去，积雪就一下子蹋陷下去，张梅的鞋梆就掩没在雪地里看不见了。想起刘德海，张梅就想骂娘：“这个天杀的，总不得好死，这么大的雪，门也不关一下，整晚竟然还不回家？”

村道上已有人在开始除雪，铁铲触到地面的声音很是扰人，张梅不敢出门去骂街，现在上街铲雪的邻居都是在做义务劳动，这点她心知肚明得很，张梅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而得罪了多人。张梅好不容易在柴房里翻出一捆干燥一些的稻草，至少这捆稻草可以解决早饭问题了。吃过早饭，张梅又躲进被窝里去，两个女儿也乖乖的爬上床去了。阳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到张梅的床上，刺得她再也躺不下去了。张梅掀开被子下了床，趿一双棉拖鞋就走出去了。张梅站在家门口不敢走上街道上去，刚清扫出来的村道湿润而光滑，且在阳光照射下黑色泥土混合着雪水在流动，街头污渍斑斑。白天的时间很短，那是因为村民们比平时起得迟又比平时睡得早，还有一些原因是户外活动的减少，人们在家里时间呆久了，在精神上就会出现疲劳现象。傍晚时分，有人敲门。张梅从床上下来，总以为是刘德海回来了。张梅骂骂咧咧着把门打开，发现站在门外的竟有五六个人，这些人把不宽的门口挤压得严严实实的。张梅惊呆住了，看着门口的村干部和穿着制服的公安人员一时慌了神，只怔怔地站在门口里面，一时忘了请他们进屋来坐。村书记张水明提醒张梅道：“张梅，你别先发楞，得先让公安同志进屋里去。”

张梅让开一条道，门外的人于是就鱼贯而入走进屋里来。张水明拉住张梅的手，把她拉到公安干警面前，对张梅说：“张梅，这些同志今晚冒着严寒过去办案，德海弟出事了，现在公安同志怎么问你，你就怎么回答他们，不要隐瞒也不要遗漏，你老老实实同他们说。”

“张梅同志，你先别过分紧张，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向你本人了解，你要有心里准备，刘德海出事了，你能告诉我他昨天的行动轨迹和具体的一些情况吗？”

“德海他怎么啦？出什么事情了，他现在人在哪里？哦！不，不，不，各位领导同志，我们都是普通百姓，我们不去触犯法律，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张梅语无伦次起来。张水明放低声音对张梅说：“张梅，你在说些什么呢？你面前站着的都是派出所的刑侦人员，他们并没有说你犯法了，而是过来了解你男人刘德海的一些行动轨迹，希望你极力配合。”

张梅内心慌乱极了，以她的惯性思维去理解，德海出事就是德海犯法了，因此，德海就偷偷地躲藏起来了，公安局派了这么多人前来抓捕，这个案子肯定就是大案。刘德海呀刘德海我可从没有让你去“杀人放火”去干坏事呀！张梅的脑子越混沌，人就越固执。她开始对屋子里的人大声嚷嚷起来：“我男人是老实本分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吧，他一不偷二不抢，你们为何要调查起他来。”

书记再次拉张梅过来，只好对她明说了：“张梅，你给我听清楚了，不是刘德海他犯法了，而是刘德海被人谋害了，现在你要配合公安部门查明真相，你把刘德海生前最后的一些情况提供给他们。”

“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了？德海人没了？他是被谁谋害的，水明大哥，你快点告诉我一声”。张梅死死抓住张水明的手使劲摇晃起来。一位公安人员走上前去，拉开张梅的手说：“张梅同志，我先纠正一下书记刚才的话，刚才你们书记并没有把话说明白，你男人昨晚上确实是死亡了，但目前还不能确定是被人谋杀或者自己失足溺亡，因此，你先冷静下来，尽量配合我们了解事情的真相。”

“不，我冷静不了，冷静不了！德海他高高大大的，怎么会溺水而亡呢？他一定是被谁谋害的，你们要去抓凶手，而不是来逼迫我。”

看来，对张梅的询问一时无法展开，以张梅目前的精神状况根本无法询问。几人碰头了一下，决定先不对其进行查询。这时门口已围拢着许多不明真相的邻居，一个个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屋子里的人。张水明赶紧走上前对这些村民们说：“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都散了散了！”

有些群众散了去，而更多的人还不愿意离开，毕竟是公安局刑侦派来的人在办案，你说这事情会是小事情么？张梅已冷静了许多，却突然提出来要先见一下刘德海的面。公安人员自己开始悄悄讨论了一下，有支持也有反对，最后队长决定还是先带上张梅去见她丈夫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