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温玉珠愣住了，王婉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实在不忍心看见孙女窘迫的模样。奶奶及时岔开了话题，“玉珠，你会带孩子？”
温玉珠盯着奶奶怀中弱小的生命，她的喉头无意识的蠕动了一下。做生意她是一把好手，做饭她更是得心应手……可是带孩子，她确实没做过。温玉珠脸色微微发红，自己还真是没有金刚钻揽了瓷器活。“奶奶，当时那种情况，我实在不忍心让我哥再带孩子了，慧芳虚弱的劲儿你是没看见，”王婉莹笑着，腾出一只手抚摸孙女的脸蛋。“玉珠啊，我就知道你是热心肠。你是个好孩子，又聪明又有耐心。就算是硬让你亲自带这个孩子，奶奶相信，你也能带好的。”
奶奶亲手养大了两个孩子，这不是现成的老师嘛！温玉珠正打算请教奶奶怎么带孩子的时候，王婉莹 给了她另一个选择。“这样吧，你工作也不清闲，工地上说去就去的。我呢，年纪也确实大了，没精力带这么小的娃娃。”
王婉莹指了一下桌边的北山干休所通讯录，让温玉珠把那个小本子拿来。“我让干休所的王主任，帮我们找个带孩子的保姆。这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安心工作。奶奶帮你看着这个孩子。”
温玉珠“呼”了一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挽住王婉莹的胳膊，偎在她怀中撒娇，“奶奶，多亏了有你。不然我可咋办呢？”
王婉莹在温玉珠手背上轻轻一捏。“你要是真有心肠，就赶紧让我抱重孙子。我这个人啊，就想着赶紧四世同堂。”
王婉莹指着窗外，就在百十来米的地方，有一栋小红房子。“看见那个小红顶子的房子了吗？卞家，都快五世同堂了。”
温玉珠忍不住笑了，“奶奶，你这是有多急啊！”
王婉莹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她把孩子交给温玉珠，亲自给北山干休所的王主任去了一个电话。王主任一听是康家找保姆，也没耽误，一两个小时后，就给康家找了三个备选的保姆。经过王婉莹的层层考察，最终选定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这位叫陈妈的妇女，就是京郊的农民，农闲时，她就在北山干休所做一些散碎的工作，贴补家用。王主任给她介绍王婉莹，“这是王老，你以后就叫王老好了。”
陈妈不住地点头，她很羞涩，始终不敢把目光停留在一个地方太久，只是盯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王婉莹很满意这个陈妈，她看得出，这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陈妈，我家有人收拾卫生，也有人做饭，你的任务就是帮我们把孩子带着。”
陈妈看向摇篮里的小生命，脸上的紧张舒展了一些。她走近摇篮，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起来，放在怀中轻轻地摇，孩子仿佛非常安心，砸吧了两下嘴，继续睡觉。“这孩子多大啊？看着怎么这么小？”
温玉珠有些心酸，“刚生出来，她妈妈没法带……”陈妈顿时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了。王主任一看这些事涉及康家隐私，也觉得自己不方便留下，他收拾了一下陈妈的东西，就准备告辞。。“那，王老留步，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
王主任又转向陈妈，“陈妈，你在这安心带孩子，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办公室找我。”
陈妈的尴尬这才稍稍缓解一些。陈妈带孩子真是一把好手，连严格的王婉莹，都对她赞不绝口。温玉珠除了去工地，就是去医院，这几天下来，原本虚弱至极的张慧芳，已经好了一些，她对自己的女儿被温玉珠照顾着，非常放心。“玉珠，实在是对不住了。竟然让你帮我们带孩子……”张慧芳忍不住，抽噎了起来。温玉珠把手绢塞给了她，“你啊，想早点自己带孩子，就要好好养自己的身子。你到现在还没有奶水吧？”
张慧芳叹了一口气，自从她知道母亲自杀后，真的是一点奶都没有。夜里感觉涨奶的时候，前襟了基本凉透了……张慧芳眼中泛着泪光，温玉珠心中就像过了刀山一般的难受，“没事。我就是让你养好你自己，小孩子喝牛奶也是一样的。”
张慧芳死命咬着下唇，她心里很别扭，他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这个孩子，温玉珠是在安慰她，喝牛奶怎么可能一样呢？“真的！我没骗你。”
温玉珠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你知道我小叔吧？他出生在革命年代，奶奶带着他到处抗击鬼子，生下来就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别说一口牛奶了，他可是喝小米粥长大的。”
温玉珠眼角眉梢尽是自豪。“他现在一米八多，精神着呢！”
张慧芳的嘴角，这才勉强有了一丝笑意。“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温玉珠在病房里扫了一眼，唯独不见温小山的身影，她托住了张慧芳的手，问她，“我哥呢？”
张慧芳叹了一口气，“他去殡仪馆了，处理我妈的后事。”
温玉珠也跟着伤感起来，“打算怎么安放？”
温玉珠指的是骨灰，现在张慧芳父母双亡，按照规矩，她应该把父母的骨灰合葬。“我想出院后，回一趟淮海，把我爸我妈埋在一块……”在医院陪了一会张慧芳，温玉珠就赶紧回家看孩子去了。刚进门，屋里就传出孩子哇哇哭声，王婉莹抱着孩子，盯着陈妈给孩子冲牛奶。其实陈妈动作很娴熟，可是奶奶在他后面盯着，陈妈多少有些不自然。温玉珠笑着，结接过孩子。“奶奶，你这一天都没出门吧？要不我抱抱孩子，你出去溜达一下？”
王婉莹正好想起，自己还和卞家有约，于是把楼上正在睡觉的齐怀远喊了下来，两人一起往卞家去了。就在宝宝喝上奶的时候，温玉珠手边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猛地惊醒，“哇哇”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