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珠立马抄起话筒，一边哄孩子一边接电话。她的声音有些焦急，“喂，你好。”

孩子的嘤嘤的哭闹声，越来越大了，电话那边的人顿了顿。温玉珠又问了一遍，“喂，你好。请问你找那位？”

电话里，传出了江归的声音，“玉，玉珠……”隔着一千里，温玉珠都能感受到江归的震惊，温玉珠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她眼睛一转，“江归，你终于打电话来了。”

温玉珠的语气稍有情绪，听上去不太友好。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江归声线发颤，“玉珠，我是不是有些耳鸣？我怎么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了。”

温玉珠强忍住笑，“你没耳鸣！”

温玉珠语气严厉，“我生了，刚生出来的。”

话筒中，一阵悠长的沉默。温玉珠肩膀夹着话筒，抱着孩子喂奶。她扬手在孩子嫩嫩的小脸上轻轻一抹，又是一阵费力的憋笑。“对不起，玉珠。”

电话那头，江归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措施，”江归的声音很慌张，语无伦次。可是短暂的慌张过后，江归的声音猛的一停，“不对啊！玉珠，我记得书上说了，怀孕要经过38周到43周……”江归简单的算了一下，“全程需要大概十个月的时间，这么快就生了，”他一头雾水，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话筒那边萦绕不断。“哈哈哈！”

温玉珠实在忍不住了，抱着孩子大笑起来，话筒还紧紧夹在耳边。孩子喝奶喝的正香，又被温玉珠的笑吓了一个哆嗦，哇哇大哭起来。洗完尿片的陈妈一进来，就听见孩子大哭不止，她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水渍，赶紧把孩子抱了过来。温玉珠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孩子，抄起话筒，继续和江归通话。“好了，我不逗你了。”

在电话中，温玉珠把孩子的事情，和江归简单了讲了一遍。“你教育我吧，我能忍着。”

温玉珠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江归，她攥着话筒，身子也挺直了很多。就在她微微闭眼，准备接受江归再教育的同时，千里之外的话筒中，却传来了江归爽朗的笑声，“哈哈，我还希望是真的呢。”

霎时间，温玉珠心中发酸。“对不起，江归。”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江归淡淡的嗫嚅了一句什么，温玉珠没听清，但是接下来的话，温玉珠的心中，就像燃起了一阵熊熊烈火。“你想我吗？”

温玉珠极其轻微的嗯了一声，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和江归结婚没多久，正属于小别胜新婚的时间段，那里经得过江归这种撩拨。可温玉珠定下心，准备反撩江归，却又被江归的一本正经拿捏住了。“玉珠，我也想你。这边的事情我会尽早结束，回家陪着你。”

一万个坏主意，瞬间被江归诚挚的话语淹没。温玉珠抿了抿嘴唇，又是极轻微的“嗯”了一声。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温玉珠抱着话筒在屋里寻了一番，陈妈并不在屋里，应该是抱着孩子后面晒太阳去了。温玉珠和江归匆匆说了两句，起身去开门。当她刚刚拉开一个缝，一股很重的阴气就涌了进来，顺着门缝，温玉珠看见一身灰白色的老干部服，她后悔极了。“叶阿姨，你好啊。”

温玉珠强行笑着，站在门前，“请进？”

叶敏的嘴角，漾起轻蔑的笑意，她站在门边，眼睛就像摄像头似的，不住地往康家的屋里打量。温玉珠同样回了一个轻蔑的笑意，但言语上还是亲和的，“要不您进来看看？”

叶敏见自己被戳穿，脸色就不好了。她故意往后退了一步，神情就像领导询问下属，亦或是干警问询犯人。“你家怎么多了一个孩子？”

温玉珠眼睛睁大了很多，滚圆滚圆的，她从没见过如此没有边界感的成人……见温玉珠半天不说话，还想看怪物似的盯着自己，叶敏就是一阵心烦，她说话的语气也冲了起来。“问你呢，你家为什么多了一个孩子？”

神经病嘛……温玉珠腹诽了一句。不想再忍。都是退了休的老太太了，还在自己面前摆什么领导的谱。就算她退休前，真的是自己的领导，那也要看自己现在心情好不好，这个人值不值得自己尊敬。温玉珠脸色微微发冷。“和您有什么关系吗？您是居委会的？”

叶敏哪受过这种气，她的手臂猛地扬起，指着温玉珠的鼻子大声呵斥起来，“你什么态度啊？”

面对叶敏的颐指气使，温玉珠嘴角竟然扬起笑意，叶敏的心就像是被人塞进去一把碎头发，乱得无从处理。她眼中陡然升起一抹狠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是不是康家的孙女还两说呢！”

听见吵闹声，陈妈抱着小孩出现在后门。她紧紧搂着孩子，一声不敢吭。北山干休所里都住着退休的大干部，多说一句话就可能给自己招来麻烦事，她在这里做事儿好些年了，这些规矩她还是很懂的。“不怕不怕……”陈妈温柔地哄着孩子。瞧见了孩子，叶敏就更来劲了，“哼，我就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灯。孩子都有了！你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陈妈不知所措，她盯着温玉珠的背影，有些晃神。这丫头昨天不是说，孩子妈出了一些事嘛……她低头瞅了瞅孩子的脸，又看向温玉珠，心中泛起嘀咕，“莫非这孩子是她生的？”

温玉珠无奈极了，她知道叶敏是为了顾淮安来的，索性就把这层假面皮撕开了。她故意刺激叶敏，“叶阿姨。你这话我听的很不理解……我一个已婚妇女，生了孩子又怎么样呢？不能生孩子吗？”

“你！”

叶敏感觉到温玉珠的嘲笑，她努力调整自己的思路。她要给自己的发难，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谁知，温玉珠完全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温玉珠上前半步，“本人就是个厨子，才疏学浅的。要么您这我讲解一下？我一个已婚妇女生孩子，是什么稀罕的事儿吗？”

温玉珠在“已婚”两字上，语气加得很重。就见叶敏脸上很不是颜色了，一阵青红不定，整个人的鼻翼也是微微张开，陈妈站在离她不远处的角落里，早已经抱着孩子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