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羌城虽好,毓宁却也不能多呆,尤其是在和顾裳谈完话之后,对方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处于一种莫名的亢奋之中,似乎下一刻就有丢掉身上所有的包袱,勇敢的去闯荡天涯了。而恰恰毓宁十分担忧这一点。她旁敲侧击地询问过顾裳,知不知道如今陆殊人在何方。若是真的要离开,偌大一个平羌城又该交给谁。然而顾裳却早已对这一切有所准备。“从我女子身被发现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自己的抱负,是不可能实现了,既然无法实现,也不必过于执着。”
顾裳似乎想起了过去,目光复杂,“至于你所顾虑的那些事情,其实我早就已经有所安排,即便我即刻辞官,也会有人顶替我立即上阵。至于陆殊的下落……这从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不是吗?”
毓宁一愣,感觉面前的顾裳有些许的奇怪,但是却也只当她是一如既往的兴奋,就没有过多思考:“如此这般的话,确实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你。你接下来想如何安排直接去找陆殊吗?你一个人怕是不太安全吧,可有人陪着?”
顾裳笑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毓宁道:“所以这边是问题所在了,好阿宁,你竟然帮我指点了迷津,那边帮人帮到底吧,我知道陆殊如今的下落,离祎星国很近,所以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同行?”
毓宁一听,立刻道:“如果能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你知道的,这种事儿还是得看傅霆弦的决定,我这就去帮你问问!”
想到接下来要和顾裳同行,毓宁的心情便立刻提了起来。虽说有些人不撞南墙心不死,但是若能一路陪着,毓宁也能更好的帮顾裳做些心理建设。毕竟从对方这个舍弃身后一切的架势来看,如果这一趟旅途的结果不遂人意的话,毓宁很难相信,她真的能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做到毫不在意。傅霆弦正在看一封信件,看到毓宁过来,毫不避讳的将手中的信递给她:“不枉我们大费周章,声势浩荡地呆了这么长时间,不用多久,就有鱼快要上钩了。”
毓宁展信一看,上头写着,离平羌城三十里路之外的一处树林里头,埋伏着七十二个身手不错的刺客。“居然连人数都写的一清二楚?”
毓宁莫名觉得好笑。傅霆弦点头:“若是连这些都做不到,我岂不是养他们白吃干饭。”
毓宁夸赞的点点头:“没错,说的对,就得有这种魄力才能够交出好的手下!”
傅霆弦脸上的笑意浮出:“说话这样动听必定是有所图,直接说吧,我亲爱的娘子此番前来是有何目的呀?”
毓宁笑眯眯道:“昨儿我同顾裳说了会话,你应该也是了解,她是个耿直的不爱拐弯抹角的性子,所以便将心中的许多忧虑道与我听。我听完之后心中觉得感慨良多,便给她提了一点小小的建议,没想到我这个人如此一针见血,一个小小的建议竟说到她心坎里去了,所以她也做出了一个十分郑重的决定。”
傅霆弦止了笑意,“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一定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吧?”
毓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就十分诚实的将自己和顾裳的对话相告,当然只是比较粗略的一部分少女情怀总是诗,哪有拿出来给臭男人分享的道理。“我想她如今做这个决定,和当年女扮男装参加科考应该用了相同的勇气,实在是难得,所以我想帮帮她。”
毓宁有些紧张的看着傅霆弦,生怕对方直接来了一个一票否决。没有想到的是,傅霆弦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问题,她如果想同行的话,就赶紧准备好行李,明日一早我们便要上路了。”
毓宁瞪大眼睛:“就这么简单,你就同意了?”
傅霆弦笑笑:“怎么?莫非我还要先假装犹豫,然后再拒绝,被你纠缠之后再假装犹豫,然后再同意吗?与其费这么一番周折不如直截了当的同意。况且顾裳虽然这些年做这个县令做的十分称职,可是我知道她意不在此。”
毓宁被戳破心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这样说我倒也有同感,毕竟她同我说起离开的时候是一副,早就已经做好了,全部打算的样子,可见虽然在这地方待了好些年,却也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傅霆弦有些神秘的道:“你可知顾裳的师父一开始教导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毓宁摇头:“不知。”
傅霆弦:“从一开始顾裳的师傅便想让她进入朝堂之中,封侯拜相,凭一己之力影响整个大燕的朝局,只是他师父错了一步棋,没有想到我最后还是选择做摄政王,而不是拱手将着大燕送入一潭浑水之中。”
要知道先帝驾崩之后的大燕可以真的用一潭浑水来形容,各处党争不断,外部虎狼环伺处处都是虎视眈眈的目光,而如今的皇帝不过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他的母亲月太后更是鼠目寸光,不堪大用。或许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先帝在死之前才会下令让傅霆弦做摄政王,这一纸诏书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若是傅霆弦一心追求自由,那么这个摄政王他也不必当。可终究是兄长临死前的托孤起了作用,傅霆弦还是接过了那一纸诏书,成为了大燕的摄政王,并且开始大力的整治朝纲,让大燕逐渐恢复了当年的雄壮之气,变得国富民强,才让周围人不敢轻易觊觎。可即便如此,傅霆弦如今的处境都可以用四面楚歌来形容,若不是有绝对强悍的实力,只怕如今的他早已不知道,死了千几百回了。正因如此,傅霆弦这话让毓宁越发好奇起来:“怎么一个两个都对大燕虎视眈眈?从前的记忆我实在记不清了,难道大爷不是一直都是最强盛的国家吗?为何这些人还是贼心不死呢?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