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类似的情形赵森已经见过很多次，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表演”吓地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打扰了这位刑侦顾问的表演思路。直到看见了他恢复虚弱模样，情景演示才宣告结束。但可能是刚才被第一个冰柜里陈旧的空气呛到了，夏夜晚一手扶着仓库的门，在准备清清嗓子的时候，开始了止不住地咳嗽，骇得赵森赶忙靠近，这位孔武有力的刑警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在颤抖的背上顺一顺，却在手掌下去之前放缓了动作，生怕他控制不好力度，这一拍下去要把夏老板的小身板拍散架，最后只得隔着空气虚势地拍了一拍。“慢点慢点！哎呀，这可咋办，我还没有水啥的，穆晴一进门就不见了，那丫头去哪里了？”

看着夏夜晚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架势，赵森有些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试图在附近找到穆晴的身影。“咳，咳咳。。。我没事。”

好不容易喘上一口完整的气，夏夜晚摆摆手道，“我要见这里的老板和仓库管理员。”

-------------------------------------小六小七干事情很是利落，不一会儿就把两位主管叫了过来。“平时这个仓库你们来的多吗？都什么人会来？”

夏夜晚问。“因为我是后厨管食材的，所以我会来的比较多。”

头顶发量稀疏的中年人面对警察有些拘谨，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因为夜总会后门就是唯一的入口，平时除了因为要补货，没有什么人来，所以我们经常不锁门，也没丢过东西。”

夏夜晚又问：“进门第一台冰柜，为什么是没插电的？”

“哦哦哦，那台冰柜前几天坏了，我们就把所有的东西放进第二个冰柜了。”

“什么时候坏的？”

“哎呦，” 那人艰难地回忆道，“得是十一假期之前了，应该是十一的前一天，换完这个冰箱就没动过。”

“当时你们换的时候有注意到黑色塑料袋子吗？”

夏夜晚伸手，这次在心理上有了准备，在打开那个坏掉的冰柜之前早就隔着口罩捂住了口鼻。“哎呦这。。。”

被问询的男人慌忙解释道，“我我我不知道呀，我没注意，就和平时一样的！”

“你说和平时一样是么？”

“是的，是的。”

说着，夏夜晚转向旁边另一位夜总会的员工，“你是大堂经理？”

“哎，我是。”

这位是个年轻一点的小哥，梳了一个一丝不苟的背头。“十月一日到十月四日之间，你有没有看见过背着特别大的旅行包的客人？”

“特别大的旅行背包？我想想。。。”

经理思考了片刻，好像回忆起了什么“我记得。。。我们老板在二号还是三号晚上，带了一群客人，他们几乎都背了很大的登山包，老板带进了他常用的包厢里。他们好像是刚露营回来。”

“那一天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吗？”

“其他的事？”

“比如声势比较大的那种。”

夏夜晚提示到。“呃。。。没有吧。。。”

“哦——”赵森突然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捂着鼻子靠近，低声在夏夜晚耳边说道：“我们三号联合当地的分局，为四号晚上的抓捕做过隐秘的排查和布控。难道被发觉了？”

“还不确定。”

夏夜晚把冰柜的门合上，突然被冰箱上的标签吸引了视线。“他们老板呢？”

“自从案发到现在一直没来上班，也联系不上。”

赵森说。“这儿呢！这儿呢！”

夜总会唯一的后门突然被打开，只见刚刚消失的穆晴拽着一个满脸富态的大哥，兴冲冲地向他们走来。大哥顶着造型别致的鸡窝头，用几乎戴满金戒指的手小心地攥着穆晴的手腕，却不敢用太大的力，因为前面这位矮他一头的萝莉正毫不留情地拧着自己的耳朵，疼的他吱哇乱叫，面目狰狞。大哥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大声的求饶：“疼疼疼！姑娘！姑奶奶！松手，松。。。”

“被老板说着了！这货有在办公室后面有个隐藏的接待室。”

穆晴将人甩到他们跟前，“还没等我打开门呢，自己就冲出来了。”

“给你！他的钱包卡包，呦还有这个小小的大哥大。。。叫什么来着？。。。手机？”

穆晴调侃着：“呦！上面还是日文字呢！”

孙喜亮看着面前的两个衣着普通的人，捂着被虐待过的耳朵，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你俩谁啊，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表情突然变得很嚣张，但话音还未落，就觉得自己的肚子被人碰了碰。谢顶的中年下属暗暗地用胳膊肘提醒着老板，小声暗示道：“条——子——”这人反应真是机敏，“条”的音节还没说完，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哎哟，警察叔叔，您好您好。”

从这位老板来的那一刻，赵森和夏夜晚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迫欣赏了专业生意人晴转阴转晴的本领。“问话！”

赵森也没有什么耐心听他扯东扯西。“问话，问话！您尽管问我一定说实话。”

孙喜亮点头哈腰，试图从身上摸出一根孝敬烟，没找到也不尴尬，嘿嘿一笑，谄媚地说道，“您吃饭了没有？我给您备上一桌饭菜，咱慢慢聊？”

“不用，” 赵森打了个哈欠，“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这时，一旁正在翻看手机的夏夜晚抬起头来，问：“你三号晚上招待了一群人，都有谁？”

大哥思索了片刻：“哦哦哦，那是我的一群爱露营的朋友，我们一号去安山登山露营去了。三号晚上回来，就在我这地方聚了一顿。”

“不好意思。。。那个。。。”

这时一个身穿应侍生制服的姑娘从后门那边探出头来，“请问哪位是夏先生？前台有您的电话。”

“我是，”夏夜晚站了出来，将手机钱包递给赵森，嘱咐道：“看看通讯录，挨个问一下那些驴友们，当天晚上有谁，都干了什么。”

“还有，去电表公司查一下这根电线——” 夏夜晚指了指从仓库里延伸到墙外的电线，黑黢黢的被屋顶挡着，不仔细看真的很难发觉，“连接的是哪户人家，还有用电情况。”

“好的。”

赵森点点头。-------------------------------------夏夜晚向引路的女孩子道了谢，拿起电话，是莫易慈。“喂？老板。”

“怎么了？”

“季公馆来信了。”

“看来他们要的很急。”

“额。。。其实。。。我不知道。”

夏夜晚疑惑，捂嘴咳了一下，问道：“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请您明天下午三点，请您去季公馆，嗯。。。喝茶。”

......“好。”

夏夜晚很平静。“你回答他们，好。”

-------------------------------------第二天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三点的太阳还正盛，温度比起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高些。夏夜晚如约而至。依旧是低调却又彰显金钱的民国风建筑。依旧是看起来年事已高却健步如飞的老管家为他引路。依旧是那些凉风阵阵的灌木丛道路。这次贝岩直接引着夏夜晚进入了季公馆的里面。里面的各种布置与摆设与这栋建筑的外观高度一致。这是一个华丽的会客厅，挑高的吊顶上闪闪发光的水晶灯尽情地折射着灯光，让室内无比明亮。乳白色的欧式沙发正对着入口，在背面挂满艺术画的墙壁上，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贝岩为客人倒上了茶水，便欠了欠身，从来时的门退下了。留下夏夜晚一个人。他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暖手，眼睛在帽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与外观相比，太小了。他想。而且这里看不见任何通往二楼的通道，这么大的会客厅只有靠近入口的两扇小小的窗户。他突然感觉到了压抑。好像在一个阴暗潮湿的监狱里，空气粘稠的像沼泽里的烂泥，他躺在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黄金上，艰难地喘着粗气。突然，正门门开的声音吸引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