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这把笛子时的情景。当她整理平时不使用的橱柜时,突然出现了笛子,云裳觉得很有趣,就将笛子摆在嘴上吹吹看,一开始无法吹出声音,所以试着吹了好几次。水井干涸的事情就发生在隔日。“这支笛子是我送给白苑的,作为可以在这座宅子里住下来的见证。白苑虽然是一个无趣的老头子,却是一位吹笛高手。正因为你吹得太难听,才会把我吵醒,所以我跑上来瞧瞧。”
“那个声音……的确让人不敢恭维。”
连阿白都颇有同感似的边点头边说着。云裳感到很沮丧,对阿青真的是打从心里感到抱歉。“我从小就对乐器不在行,明明特别喜欢听乐曲或看歌舞,真的很抱歉。”
“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阿青伥然若失地坐回椅子后摇了摇头,“白苑已离开此地,但画着我的画像、笛子全丢在这里。”
沉默气氛充斥着整个屋里,云裳不由得产生想安慰阿青的冲动。说些什么呢?阿青出现后,每逢他恶作剧、躲到云裳怀里睡着,或啜泣时就想对阿青说的话……青灰色眼眸依然注视着前方。对了……“不如去看看吧!”
阿青皱着眉头,抬头看着云裳,云裳也笑盈盈地看着阿青。要是能得到一个答案,那就太好了,云裳握着阿青的手,清楚地说道:“既然喜欢真君,就别待在这里哭泣,不如追到真君移居的那座山上去。”
“开、开玩笑,我也是神仙,怎么可能追着别人跑,哼,从来没听过这种话。”
“那就成为最先做出这种举动的神仙呀。毕竟,你不是喜欢他吗?”
“果然是云裳才可能提出的意见……”辰仙低声说着,说得云裳满脸通红。云裳本身就是因为追着爱慕的对象而登上这座山。阿青眯着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泉童子不回到井底里去,水井会继续干涸下去。”
“有些地方会给井神三天假期,但不管三天还是十天,阿青不妨玩到自己高兴为止。”
“蠢蛋,一旦出去,我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这口井会永远地干掉,你们的生活一定很不方便,真的没关系吗?”
“别去理会那些。”
云裳脸上荡满温柔笑容,“总比阿青的心干掉好吧。”
“这……”阿青为之语塞,张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辰仙于是悄悄地插嘴说道:“托付画像时,真君曾经说过,自己为仙,不该沉溺于私欲,不该为情所困。因此,决定留下一切,这是他好几次低头拜托我的……”青灰色眼眸张开,眼看着泪水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流下。阿青依然张着眼睛,无声无息地掉着泪。不断地涌上来的泪水滴落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被人们称之为最顶级玉石的翡翠,那就是泉童子的眼泪。“我就知道,差事一定又落在咱头上。”
手上拿着装满水的桶子,走在前头的阿白嘟嘟囔囔地念个不停。“我也觉得责任深重。对不起,阿白。”
云裳诚心诚意地道歉着。……阿青在云裳的建议下,出发前往移居昆仑山上的白苑真君住处,因此,水井依然干涸。云裳原本应负起取水的责任,但因单独进入山林太危险,只好央求阿白帮忙。“笨蛋,我不高兴并不是因为那件事!”
阿白霍地露出牙齿,回过头来。“那又是为什么而不高兴呢?”
云裳不解地问道,阿白以不情愿的眼神看着云裳身旁。看着云裳身旁的辰仙,阿白不高兴的显然是三个人一起出来取水,突然,一只漂亮鸟儿的身影映入云裳眼帘。“阿白你看,又出现漂亮的鸟儿,那是什么鸟呢?”
“公的……长尾雀。”
阿白依然兴趣缺缺地回答着,腹部和胸部为红色的小鸟,边高声啼叫着,边飞过树林间,辗转到达的那根枝头上,有一只体型小上一圈的母鸟,原来是成双成对的长尾雀。两只长尾雀亲密地啄着对方的嘴,叫声传遍整座山林。“好好听的叫声。”
云裳低声说道,朝满脸讶异地看着自已的辰仙和阿白盈盈笑着,“如果不是发生这种事情,你我三人怎么可能大清早就跑到林子里来散步呢。这么说或许不妥,不过,水井干掉反倒让我感到很高兴。”
哈哈哈~辰仙难得大笑出声。“你对于笛子不在行,不过,显然你并不是那么地悲观。”
“的确。”
阿白也开始哈哈地大笑着。“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
“什么意思?”
云裳显得很不高兴,皱起了眉头,就在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美妙的声音。“……笛声?”
从府邸的方向传来。水井旁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将散发着半透明的米黄光泽的笛子摆在唇上,吹出悠扬美妙的声音。“阿青?”
一看到茫然地看着自己的云裳、辰仙和阿白,阿青便放下笛子。“结果如何,见到老爷爷了吗?”
阿白问着,只听到阿青用鼻子哼了一声。“当然见过,还好好地对他数落一番,那老头子,也不想想年纪已经一大把了,还高兴得边哭边说真高兴还能见到我。”
“那,为何又回到这里来呢?”
“还不是白苑那家伙要我回来,说什么泉童子不在的话,就会给白苑山上的人带来困扰,而且……”啪!阿青用笛子的一头轻轻地敲着水井的边缘。“我还是觉得住在这里比较踏实,这座山上的水才是我的故乡。你们一定要牢牢记住,这座山、这座宅子,原本都属于泉童子我。”
辰仙拱手行礼致意,“我等必定会谨记在心。”
阿青落落大方地点过头后看着云裳,“我决定为了你们暂时在这里住下来,这下,你可以满意了吧?”
云裳频频地点着头,感激不尽,比任何事情都值得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听到云裳的话,阿青脸上露出了笑容。云裳第一次看到阿青脸上露出笑容而惊讶不已,阿青将笛子抛给云裳。“送给你,好好练习练习吧!”
说完话后,阿青的身子一仰,背对着水井,落入井中。云裳赶忙往水井跑了过去,耳边立即传来非常熟悉的声音,传来的是井水泼到石壁上的回音。“阿青!”
云裳大叫着。“直到最后还叫我这个名字……真是放肆,永远都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
呢喃似的说话声从水底传来,然后,井里突然一片死寂。水面上映照着蓝蓝的天空,云裳手上紧紧地握着笛子,一直低头看着沁凉、清澈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