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听这两修士开口, 狼妖本以为又来了两充大款的草包。 不仅给得起两千两,还要她倒找一千两,好笑! 直到稍年轻的那位拿出两枚灵果, 她鼻子一动, 眼睛腾地亮起来。 刚要凑过去细瞧, 姬扬已收物入袖,平和道:“这是三千世界之外的玉露梅子, 据我所知,此界连梅叶都极难寻到, 更别提一颗果子。”
“再给我看看!”
狼妖急了:“什么味儿都没闻清楚呢!”
姬扬反客为主, 倾身问她:“那千两黄金,你掏得起吗?”
“笑话!”
灰发女人拔下发簪,虚空往墙面上一划,木头墙面登时显出结界里存放的无数金银。 仅仅是两寸见方, 便足够见出这二吊茶楼的阔绰! “你说我掏不掏得起?!拿东西出来!”
姬扬这才再度舒展五指, 只许她看,不许她碰触半分。 “行了行了, 我们又不是黑店。”
女人豪迈道:“是个宝贝, 贵我也认了。”
涂栩心小声道:“就这还不是黑店呐。”
狼妖双手探入结界里,哐哐哐地把金锭舀到桌子上,如同在往桌上倒麻将。 动静之响, 以至于楼下的客人都探头往上看。 暗处鼾声一停, 客人们迅疾把头缩回去, 不敢打听了。 等一大摞金锭都扔桌子上了,女人束回簪子扎在发上, 伸手擦了擦围裙, 扬起柳眉道:“半斤八两, 千两便是六十多斤,要不要我借你们秤砣?”
“不用。”
姬扬淡声道:“我已验清了。”
涂栩心伸手一拦,把金堆二八分开,各变成两册破破烂烂的经书,全都交姬扬贴身收好。 他们不确定还有多久才能找到宫雾,备些现钱来得稳妥。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狼妖伸出四指宽的长舌头舔了舔那灵果,犹觉不够。 “真想一口吃了。”
她嘀咕着坐下来,随手从袖里掏出早已写好的四个纸团,丢到他们面前:“密钥在这,自己看吧。”
从方才起,姬扬便觉得她这举动不对。 如果是正确密钥,何必写下四个,举动如此多余? 师徒当面把四个纸团都展开,发现没有一个与先前他们去的地方对得上号。 没等涂栩心急眼,女人一掌拦住他,喝茶闲闲道:“我可没骗你们。”
“动脑子想想,谁会把暗门设在离家最近的地方?”
“这年头,兔子打洞都不会这么蠢。”
姬扬的注意力仍停在她的怪异举动上。 “你为什么给我们四个?哪个是去狐界,哪个是去狼界?”
狼妖眯眼道:“我不知道。”
姬扬反笑:“你不知道?”
“我若与本族关系和睦,还会跑到这儿来过人的日子?”
女人厌烦道:“别以为消息都是我这原产的,这四个也是我近日进的货,反正是去异界的密钥。”
“你们买的尽是些紧俏玩意,我好心提个醒,这些钥匙慢的半旬一换,快的三五天一换,可别在我这浪费功夫!”
涂栩心看得哑然,很是头痛。 “我运气就没有好过……四选一救你师妹,我挑哪个哪个必然不中啊。”
姬扬细细看她神色,凭直觉感到这是真话。 “你现在说她的事。”
狼妖一提及画上姑娘,登时来了兴趣。 “我们二吊茶楼,这些年可是干不过中原那些卖消息的典当行馄饨铺,多亏这姑娘在西南冒了头,串得十几家茶楼生意也好起来。”
她连敲三下墙壁,登时有小学徒端来板栗饼瓜片茶,权当附送的吃食。 “哎,你们知道魔界的悲骨渊吧?”
“他们渊主就是那个一年过好些回生日的交眉老人,一听见道上议论这姑娘的奇异,当即发下令了,要活捉她拿来炼丹,赏金现在可是水涨船高了!”
狼妖舌头一卷,也像是聊到一道美味:“小姑娘有点意思。不死不灭,怕不是个活人参果,吃了得增长多少道行?”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心绪更沉。 月火谷怕是今后会险事不断。 魔界公然悬赏活捉她,一众妖魔必然都会前去骚扰。 宫雾……竟已陷入这般险境里。 狼妖见两人都不说话了,尾巴在长椅上一拍,摸了个酥饼道:“她不是已经被妖界掠走了吗?”
“你们也想捉她,得赶紧啊。”
姬扬凝声道:“这你也知道?”
“算附赠的了。”
狼妖一笑:“生意嘛,以后常来往。”
“我可只说这么多,她一被捉走,好些家伙费劲潜进谷里扑了个空,这会儿正骂娘呢。”
更漏一响,已是到了卯时。 邈虚洞府里,宫雾伏在肉身旁施针完毕,擦了下额边的汗。 “是了。”
以她为中心的空地里,好些只狐狸围着探头看,等着老祖宗活回来。 听老狐狸说,这里原是没有洞府。 他们的祖宗原先在虹陵一带修行繁衍,乃是被奸人骗至此处囚禁百年,它们跋山涉水找过来又救不回,才自设界符,另建洞府苦等机缘。 洞府紧邻毒窟环建,上下修得好似冰砌玉雕而成的神仙洞,没有半点人烟气。 火红狐狸围绕着在她的身边,映得墙面都冰白烈红一片。 宫雾拔了针,示意主事的老狐狸过来。 “你们祖宗的肉身,要雪灵芝重融筋血才能还回原型。”
“他被吊挂多年,两条腿怕是彻底没法补救了。”
她拿过纸笔,列出二十来样药材,又另写许多鼎炉火种的制式,交给老狐狸。 “其中有几样,你们未必能找来,我也写了勉强能替代的药草名字。”
老狐狸尾巴一晃,登时有年轻狐狸叼走纸笺,领着几十只狐狸快速消失。 等一番琐事交代完,宫雾叹了口气,拿锦被把那团生痂长疮的肉团盖上,顺手掖了下边角。 “你先前说,魔界的人在四处找我?”
“小的听了恩人的话,派属下过去确认了。”
老狐狸低声道:“这些日里,有妖物魔邪去了月火谷五六次,因着都扑了个空,所以消息全都传开了,说你不在那里。”
“我交代的事呢?”
“也照办了。”
小狐狸精神奕奕道:“恩人的师父师兄确实离乡寻人去了,我哥哥姐姐们都在抓紧赶路,这两天便能顺踪迹找着他们。”
宫雾低嗯一声,仍旧牵挂着师兄师父的安危。 她先前并不肯信两只狐狸的说法,随他们易容后去了一趟附近的伏州。 没等多久,居然真瞧见有气息诡异的人拿着画像在暗处窃窃私语。 宫雾不敢贸然泄露行踪,更不能回到被鸟雀鼠兔环绕的月火谷,登时陷在两难的境地里。 人们在梁下低声交谈,哪里能发觉梁上墙内还伏着野鼠在偷听? 现在最合适的做法,便是拜托狐狸们把师父师兄请过来,等碰面以后再谋定后续。 她如今手握着这祖宗的生死,一众狐狸们亦是俯首听命。 主宫她不可进入,但侧宫一并收拾出床褥衣柜之类用具,洗漱吃喝均有仆从随时伺候。 ……也不知道这算在做客还是坐牢。 “有件事,我不太确定。”
宫雾把金针一一收纳回锦囊里,慢慢道:“它好像现在用着一颗假心,真心不知道在哪里。”
“他久久未死,一方面是确实被符法扣着一口气,也因为他的功力和大半元神都不在此处。”
她凭灵识探看时,觉得那肉团里跳动泵血的是一颗鹿心。 月火谷教授极细,各类动物都有一一当众剖开教授过结构形态。 可一只狐狸祖宗为何有一颗鹿心,听着也太古怪了些。 老狐狸懵了一刻,用宫雾听不懂的古怪语言和其他狐狸交谈。 寂静冰宫里,此起彼伏地响起狐狸的细碎低语,乍一听有几分奇诡。 可宫雾已心态淡平,仅是等着结果。 “小的们都并不知情,但恩人这么一说,像是能解释得通了。”
老狐狸凑近那锦被,感知到祖宗气息起伏比前两日更平缓些,低低嗅着不肯走:“祖宗本是极厉害的大修,轻易不会被那臭戏子给骗锁在这里!”
宫雾听得皱眉,隐约觉得里头得有许多番爱恨纠缠,不问也罢。 她今日施针许久,累得头痛。一伸手要揉脖颈,登时有小狐狸化成娇俏姑娘过来帮忙捏肩。 ……虽然揉得怪好,可她总觉得那是两只毛茸茸的小爪子。 “先前修道时,我常听师尊们谈起远在皇都的缎红坊,好像在元贤仙册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仙门大派。”
“世人都说这仙门尽是舞乐女修,似乎还有拜狐仙的老规矩。”
宫雾奇道:“你们狐狸们听说过吗?”
老狐狸胡须一抖,桀笑两声,像是凶厉又像是笑容。 宫雾很少见过动物能露出这样的诡异表情,微微往后缩了一些。 “我说错了?”
老狐狸转头看向那锦被,动作神态均在兽类和人形之间,有种奇妙的违和。 “她们的祖师,便是你面前的虹陵仙狐。”
“年年上贡,岁岁礼拜,仅仅只能说是还未忘祖。”
宫雾听到这里,已有不好的预感。 “你祖宗被害成这样,该不会是……” “就是上一代缎红坊老门主的手笔!”
老狐狸怒骂到毛茬炸起,厉声道:“昏了心肺的东西!”
-2- 四张纸团,指向四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东南西北都占了个遍。 涂栩心看了又看,低声道:“我去东南,你去西北,如何?”
“我忧心还有其他妖邪侵扰谷内,先回去看过一圈多加叮嘱,然后再进异界找她。”
姬扬接过他递来的纸团,略加思索。 “十日后谷内相见,如果我没有回来,定是出了事。”
“你性格执拗,我最怕你钻牛角尖困在哪里,”涂栩心忧虑更重:“但现在你师妹下落不明,我又她真被炼作丹药叫那渊主给吞了,实在顾不过来。”
“姬扬,情况不对你就赶紧回来,凡是从长计议。”
师徒简略道别,各自离开。 姬扬立在剑上,任由长风流云吹拂而过,鬓发微乱。 线索越多,越令他不安。 纸团两处,一是百花谷前的一处榕树,二是张家河前一处破庙。 他此刻连宫雾在哪处妖界都猜不透,心中默念几句,如掷筊般把纸团颠了两下。 有一处恰好停在手心里,是那处破庙。 姬扬飞身而去,不作顾虑。 他飞得又稳又快,这几日便如同辟谷入仙一般,不再需要睡眠饮食诸般种种。 约莫过了三四天的光景,姬扬飞身一落,按纸团的寥寥字句找到西方述州,问村人打听到了张家河的位置。 破庙并不显眼,如同田野间供人落脚的一处草庵。 他在夜色里推门而入,在浓重灰尘里看见座上残像。 按乡野旧俗,一般会供奉土地城隍之类的土像。 但眼前残像已被侵蚀大半,连原身都看不清是妖是神。 青年撩袍便跪,按纸上言磕了四个头。 角落里忽然有声音道:“你要进去?”
姬扬一怔,看向枯草堆里,发觉有个抱铁叉的小孩窝在里面。 “嗯,我要进去找人。”
“你还这么年轻,不该进去。”
小孩道:“你后面跟着什么东西?像是追了你一路,现在才刚刚够着。”
姬扬倏然起疑,猛然侧身,穿过门扉看见一抹红痕,但速度太快,看不清是什么。 他本欲把宫雾画像展开,问一问这小孩是否见过。 但眼前人身份未知,连童稚样貌也是假扮,未必是善类。 姬扬取出四炷香,一拂手点燃,意欲放在案上香炉里。 小孩叹息道:“你真要进去?”
“里面是何地?”
“无穷苦海。”
小孩重复劝道:“我见你面善心纯,怕你是找错了地方。”
谈话间,那红痕摸索着窜至近处,狐耳在野草间轻轻一抖,意欲抬头。 小孩似不经意地把草叉往门外一掷,竟将那小狐狸钉死在草庵之外,连惨叫都一并扼在咽喉里。 姬扬仍在沉思犹豫,低喃道:“无穷苦海?”
师父分给他的两个纸团,怎么会有指路这里。 是师父在骗他,还是狼妖在骗他? 小孩见他犹豫,舔了下嘴唇道:“你慢慢想罢,天色一亮,这破庙便锁门不开了。”
“我要去妖界找人,”姬扬转身看他:“阁下是?”
小孩摇一摇头:“我什么也不是。”
“我也什么也不知道。”
他拍拍手,陷进草堆里躺好:“等会天亮了,我要出去买油饼吃。”
姬扬手中线香已燃烧过半,渐渐有熄灭的迹象。 他不动声色道:“阁下可知,百花谷前一榕树,是何家的地界?”
小孩想了想,如实道:“像是猿猴们寻的住处,里头无甚仙家,仅有些粗笨妖精。”
姬扬退至庵外,仅差一步就能看见那狐狸的尸身。 他回头再度望向草庵里的残像,把香拂灭。 “多谢提醒,有缘再见。”
小孩并不留他,晃了下脑袋表示听见了。 等青年御剑飞远,那小孩才四肢并行着爬到荒草深处,一口咬在狐尸上拽开脑袋,把脑髓吸得啧啧有味。 正如那诡怪男孩所言,姬扬亲身转去了百花谷前,凭密钥进了妖界一隅。 榕树滋生数千气根,四处都有猿猴攀爬鸣叫,连会人语的小妖也难以寻见。 ……小雾不太可能被这种智力的妖怪掠走。 有老猴子迟缓而出,几句话问非所答,还不住摸他手上灵剑,鼻涕都快挂上去。 青年低叹一口气,退出这里,重回先前那一处草庵前。 他先前一面在观察草庵各处,一面在凭余光打量那男孩的气脉。 像是生得半人半异,有说不出的古怪。 但至少……先前他说的都是真话。 师父是极倒霉的运气,便是摸了一半纸团去,大概率也是不中。 排除那吱哇乱叫的猴谷,便只剩眼前一处。 青年心意已决,孤身飞回张家河边。 重回此地,路边隐隐有小兽被开膛破腹,吃得已是看不清形貌,看得姬扬眉头微皱。 男孩鼾睡草里,手上仍抱着那草叉。 他有意唤醒他,但男孩睡得人事不省,咕哝几句又翻身睡去了。 四跪,四香,四拜,四礼。 姬扬依言而行,一躬身再抬头起来,已身入异界深处。 他竟只身站在血色河岸,脚边都是累累尸骨。 远处有鬼船行在江上,数百奴仆执缰牵拉,半身活似浸在血泊里。 这哪里是什么狐狼妖界,分明是魔界深处! 姬扬心头一凛,回身再退,却发现密钥入处原地消散,己身已是困在此地! 他本能握紧利剑,还未收敛气息,便已有魔守眼尖地看见他。 “哟,那里怎么有个人啊?”
话音一落,数十个魔人一涌而上,伸出许多只手臂来抓他。 姬扬本已虚耗数日,一路不眠不休疾行不断,此刻再战便是透支灵海。 他一咬牙挥剑腾空猛然一扬,顷刻杀灭大半不成人形的混沌之物! 魔守的两只脑袋都齐齐盯着他,同时往右边转了一下,厉声道:“捆仙绳!还等什么!”
青年疾行而前,没等他手下喽啰取来法器,一剑齐斩魔守双首。 那看守呆滞几秒,像是不信自己就这么死了,好一会儿才踉跄着倒下。 没等姬扬再补杀一刀,已有数个怪形怪样的魔物哄抢而上,掏挖出那看守的内丹心肺,血淋淋地就此吃下! 有道人执剑闯界,消息即刻便报到了万丈之高的天魔殿上。 殿内拱顶皆是白骨铸成,地面乃是整块的寒魄镇怨石,有老人执卷浅读,似是入神。 此等小事,本不该传报此处。 “尊上,有长老疑心是悲骨渊意欲犯我魂阙,派了个愣头青杀将过来,已是折损数十下士!”
旁侧有高阶魔使应声道:“尊上,悲骨渊近日张狂到不把您放在眼里,倘若真让他们寻到那女娃娃炼丹吃了,只怕……” 老人一抬眸,两侧魔使即刻噤声,深恐冒犯。 “他在哪里?”
“那小子只身逃去哭灵窟了,像是……不认路。”
魔使自己也犯嘀咕:“难道是走错了?”
老人收回目光,又翻一页:“既然他亲身饲喂孽兽去了,不管也罢。”
她看得枯燥,把话本扔到一旁。 魔使登时齐齐跪下。 “属下若有打扰,请尊上赐罚降罪!”
“再去找些读本来,”老人打了个哈欠道:“实在找不到,便挑几个说书唱戏的抓来,待孤听乏了你们再随意分吃。”
“是!!多谢尊主!!”
宫雾再睡醒时,已有雪灵芝连根带土放在供盘上,旁侧堆满了她先前索要的一并器具。 每样均是额外考虑了用时折损,备得既精又全。 她揉了揉眼睛,习惯性找那个每日都守在她身边的小狐狸。 “那小家伙呢?”
“攀崖时死了,”老狐狸尾巴一摆,唤另一个小狐狸过来陪她:“恩人还需要些什么?”
宫雾跟着一愣,心想难道这些狐狸也修了无情道不成。 她定定走神很久,快速摇了摇头,起身去熬煮药汁,剪草剔根。 几只小狐狸随时伺候在旁边,偶尔需要帮忙时会幻成人形,动作极利索地打着下手。 宫雾偶尔会回头看着他们,陌生到久久无语。 当天夜里,那生痂肉团便被浸泡到温热灵汤里,由狐子狐孙们昼夜轮替看守,保持温度不变。 她始终没有等到师父师兄的消息,一度惶然到想再出去看看,又怕招来更大祸患。 直到三日过去,有另一只老狐狸匆匆前来。 “恩人,有消息了!”
宫雾看出狐狸毛色花纹都不对,下意识问:“先前那只呢?”
“换密钥时暴露行踪,被仇家给杀了。”
老狐狸声音没有太多起伏,仍专注于眼前的事:“关于恩人亲属的事,两方都传回了消息。”
宫雾深深吸气,仍是未适应他们这样的驾轻就熟。 亲眷之死,竟然能如灯灭油枯般说得自然。 ——那又何必执念这老祖宗的死活,还害死那么多条性命只为了救他?! “恩人师父先是匆匆回谷里报信,然后意欲奔赴外界寻找恩人下落,已被信鸟设法拦下,知道恩人一切安好。”
狐狸略去族中幼女的折损,迟疑道:“但……恩人师兄误入魔界,一时半刻回不来了。”
“溯舟!!”
宫雾倏然起身,再也顾不上更多:“我去找他!!”
话音未落,她身后鼎炉里水起波澜,探出湿漉漉的一只狐狸爪子。 内里传来男人的低沉声音,极是懒倦。 “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