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娘子，您醒啦。”

紫蕊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沈绾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穿好鞋，准备洗个热水澡。“外面下了雪，天气格外的凉，奴婢待会儿将前年皇上赏赐的那件银鼠绒袄子拿出来，您穿上。”

紫蕊温声道。“下雪了？”

沈绾一惊。还没等紫蕊回话，她快步走到门口。雪下了一夜，万物已然被它覆盖，白皑皑的一层，仿佛置身仙境。沈绾欣喜，情不自禁踏出房门，踩在了雪上。“娘子，您慢着些！”

紫蕊唯恐沈绾着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京城难得下一次雪，沈绾记得上回还是四年前，二姐姐都未出嫁。她望向枝头一点点翠青，忽而想起漫天大雪，她与二姐姐在树下你追我赶的情景。可惜，那一段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哥哥？”

一抹淡青映入沈绾眼帘。“这么冷，你倒也不怕着凉。”

沈长青无奈，轻声责备道。“我瞧见下了雪，便无暇顾及这些了。”

沈绾怏怏低下头，仿佛做错事的三岁孩童。“这件事情你可得帮我保密，不要让母亲知道。”

若是许氏知道了，她怕是又免不了一顿指责。“你啊。”

沈长青哭笑不得。“话说回来，哥哥来找我可是有事？”

沈绾这才想起正事。“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沈长青不紧不慢回道。“我听说听雨湖那边雪景极美，想去看看，不知你要不要与我同路？”

“要！”

沈绾回答得斩钉截铁。“那你就快些去用早膳，等收拾好了，叫下人来我书房说一声便是。”

沈长青温柔催促。沈绾应下，当即回了房间忙活。如沈长青所说，听雨湖的确美不胜收。白雪厚厚的一层，将亭台楼榭、灌木草林尽数包裹住，只露出一丝丝翠绿。百姓们嬉笑闲聊，追逐打闹，热闹非凡。“绾绾姐姐！”

周竹月率先看见沈绾身影，挣脱开周烨的手，迈着步子扑了上去。沈绾蹲下，一把抱住周竹月。小家伙回回见到她都要扑到她身上，沈绾已经习惯了。“沈公子。”

周烨同沈长青打了声招呼。“你们也是来赏雪的吗？”

周清棠问道。“是的。”

沈长青礼貌回应。说话间，两位国子监的年轻夫子看到沈长青，停在不远处。“哥哥，你快去吧，莫叫他们等急了。”

知道沈长青为难，沈绾低声开口，反催促他快些上前。沈长青眉头微微一蹙。“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还能走丢了不成。”

沈绾笑了笑。“那我待会儿过来找你。”

说罢，沈长青朝周烨和周清棠点头谢礼，遂走去与那两位夫子攀谈。“竹月，你不是要和我打雪仗的吗？”

周清棠低头同周竹月说道。周竹月看了看周清棠，又扭头望向沈绾，一时间左右为难。“哎呀，别磨蹭了，再晚些就该回家去了。”

周清棠不耐，拽着周竹月的手冲进了雪地。“你们慢着些！别摔倒了！”

周烨在身后扯着嗓子大喊。“两个妹妹不懂规矩，还请沈娘子见谅。”

“我倒是很喜欢周三娘子和竹月的性子。”

看向不远处正你追我赶的二人，沈绾情不自禁露出笑颜。“她们惯来如此，在府里也是这般。本来有清棠这一个妹妹就够得我受了，结果竹月和她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不是我也想出来逛逛，才不和她们一起呢。”

周烨笑盈盈的道。二人并肩，沿着雪地慢悠悠的往前走。一路上，周烨与沈绾畅谈诗词歌赋，渐渐熟络开。待转了一圈回来，周清棠和周竹月还未歇下。少女与孩童嬉笑声如银铃般灌耳，沈绾内心不由得生出几分憧憬。“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

“什么？”

她一脸茫然看向周烨。“难得下雪，何不肆意玩闹一回。”

周烨嘴角微微上扬。“算了。”

沈绾收回目光，远远朝周清棠和周竹月方向望去。即便她想玩，但被规矩礼数束缚着，她也脱不开身。正想着，一个雪球打在了她的身上。沈绾反应过来，再次望向周烨。周烨不知何时捏的雪球，他抬起手，在沈绾面前晃了晃，笑得格外灿烂。“你若是不还击，就只能接着了。”

沈绾皱眉。这是什么道理。难怪在周竹月的嘴里，周烨常常调皮捣蛋，没有正形。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试试吧，很好玩的。”

周烨轻声鼓励。沈绾看着他手里的球，犹豫了半晌。周烨倒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趁她愣神间，又朝她身上扔了个雪球。沈绾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她认识的人，咬了咬牙齿，弯腰捧起一把雪捏紧，砸向了周烨。一来二去，沈绾逐渐熟练，索性将那些个繁琐恼人的规矩礼数尽数抛到了脑后。不远处的周清棠和周竹月看到此幕后跑了过来，与他们两人玩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