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想到的就徐书同,干脆就往捕房跑,让徐书同给自己想法子。孟夏一口气跑到捕房,没想到捕房,也乱乱的,还不见一个人,每次来都生得旺旺的火盆,这会是冷冰冰的,当然这个天也用不着了。徐书同那张桌上,今日有些凌乱,孟夏当过徐书同一段日子的文书,知道徐书同就算要处理的事再多,那书桌都不会乱的,所以孟夏十分奇怪。桌面上堆着许多没处理的东西,孟夏虽当过文书,但对那些卷宗还真不感兴趣,没看从桌面上翻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翻起徐书同的抽屉,最上层的两个抽屉,一个放着徐书同平日吃饭的碗筷,一个放了套捕快的衣服和捕快穿的黑靴子。孟夏大喜,自己身上的衣服,毕竟是件女式的家居衣服,逃前,是想穿成男妆,只是男妆套在女妆里,实在是塞不进去,而女妆在这乱世,就太方便,伸手拿起那套捕快衣服一看,竟然是套小的,原来自己曾经要了套捕快衣服,徐书同竟记在心上,给自己做好了,放在这里,偏偏自己有很长时间没来。孟夏赶紧寻个隐蔽的地方就把衣服换了,还有那双靴子太及时了,比脚上这双绣鞋可好跑路得多,便把那双靴子往脚上套,孟夏怕大,还想把灰衣服撕了塞在鞋里,结果那靴子的大小正好合脚,孟夏的眼睛红润起来。孟夏穿好靴子,便在徐书同的桌下坐着等,结果从下午一直等到第二日早上,外面闹腾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但是徐书同、栓子和石头都没回来。徐书同他们连捕房都不回,长州城不知道发生了何等大乱,孟夏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地逃了出来,只是眼下这情形不对劲,突然发生战乱了,贺中珏找不着自己,不知道会不会着急,算了,就算要逃,也等这莫名其妙的乱子过去再逃,否则贺中珏肯定会担心,一想到贺中珏会担心,孟夏的心乱了。孟夏在“回去”和“不回去”之间又纠结了好久,肚子开始叫了,孟夏才猛然想起自己竟一日一夜没有吃东西了,竟都不知晓,自己原以来到徐书同这里来,怎么也能遇个熟脸,没想到一个人都没有,眼下连吃喝都成问题,正在想到哪里弄些吃的时,忽记得徐书同书桌下面的柜子里经常有些赢了官司的人送来酬谢的红薯干、干发糕和落花生。孟夏赶紧拉开那柜子一看,果真有,只是不多,她赶紧抓了一把红薯干,拿了一片放在嘴里,又冷又硬,连那段时间吃得都生厌的青菜豆腐都不如,不过饿极了她,还是强行咽了下去,又剥些花生吃了,这样待到下午,无论如何也待不住了,孟夏就用那件灰外衣包些红薯干、干发糕、落花生,做成个包袱背在身上,就出了捕房。城里的激战虽然停了,但激战的痕迹还是非常明显的,因为时不时可以遇上几具拼得血肉模糊的大鹄士兵尸体。孟夏避开那些尸体,气喘吁吁终于到了桂巷那个曾经令她厌烦不已的家里,她本想先躲在远处看看动静,没想到门大开着,一眼望进去,院子一片狼籍,孟夏下了一大跳,难不成家里被抢了?孟夏没敢轻易往里进,躲在那里观望好一会,都没见人进出,院子也一直无人。带着十分疑惑,孟夏小心地走进了院子,院里的花盆倒的倒、碎的碎,就是没人,再到终日少不了吵闹的堂屋,堂屋里一片狼籍,家具碎了一地,贺中珏最喜欢躺着与桃樱、凤琴调笑的那张椅子,最不象样子,但就不见一个人,看样子又不象遭了兵,也不象被人抢了,不知道那些成天吵得人心烦意乱的女人们是不是全都逃命去了。只是让孟夏不太明白的是逃命就逃命,为什么逃命前要把这花盆和家具都砸了。孟夏赶紧关上院门,来到后院,后院更乱,她住的那那间耳房更惨,被砸得面目全非,没一件完整的东西。孟夏犹豫一下,伸手往床头一摸,只是自己当成命根子的小包裹怎么也翻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桃樱或被凤琴趁乱拿走了,想想里面的东西,银子居然不是她最可惜的,最可惜的却是贺中珏送给她的银镯子,那真是对漂亮的镯子,虽然如果贺中珏所讲,那只是一对假镯子,孟夏不由得就想起与贺中珏进城使气的那一幕,想想自己当初怎么会相信贺中珏吹笛子挣钱买银镯子的鬼话,不由得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