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程心里的弦立刻绷紧了，他把自己的手机关了机，放在了座位旁，合上车窗对老马说：“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等下加完油到路边等我，我去个洗手间。”

蔡程拿上手机下车后，用帽子盖上脑袋，径直走向卫生间，他没有东张西望怕引起跟踪的人怀疑。加油站后面有个公共卫生间，卫生间外的黄色大理石层上已经有些薄冰，蔡程捏着鼻子迈过灰垢的冰水混合物覆盖的砖板，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里查看了一圈，确定没人后，用老马的手机给儿子蔡浪打了个电话。“喂，儿子，是我，还在医院吗？”

蔡浪正躺在病床上玩着手机，心里埋怨电话来的不是时候。“在啊，你怎么用这个号码打给我。”

蔡程在门口朝外张望，对着手机说：“你先什么都别说，听我说，现在立刻去找一件医生的衣服换上，叫上你妈一起到汽车总站去，就说想去旅游散散心，去哪都行，记住，坐出租车去，不要开车！”

“可是我还伤着呢，医生跟我说要静养。”

“别废话了！你照做就行。”

蔡浪一瞬间明白了，他压低声音说：“好，我知道了。”

蔡程放下手机叹了口气，走出卫生间重重把烟蒂砸在了雪地上，心想：“也许该结束了。”

物流中心此时已经大乱，孙琦接到孙老六的电话后，带了六七十个人聚集在门口，每个人身上都藏着铁棒甩棍，他们强行关上了铁门，不让任何人进出。工人们在里面群情激奋，声讨着孙老六，而孙老六被保安护着，站在累积的货箱上冷眼看着，他拿出手机给蔡程打电话，却那边一直无法接通。他只好发了条短信过去：跟以前一样，等我这边结束后，你带人把闹事的带走。附近巷子里的商务车上，小宋对白雨楠说：“蔡程那边好像关机了，孙老六刚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白雨楠听了之后对技术保障员说：“通知下去，所有小组开启无线电，然后把物流中心附近的手机信号屏蔽。”

白雨楠拿出自己的手机，把接受发射频率调整至最大。因为一般屏蔽器只能屏蔽900到1800MHZ的手机信号，而手机的接受发射频率可以达到1900MHZ，这样白雨楠就可以和外界沟通了。她给王宪打了一个电话，报告了当前的情况。“王局，所有组员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行动。”

王宪和白启在市局的指挥中心，通过大屏观指挥着所有人员的动向。王宪回答：“好，现场一切由你指挥，不要放走任何一个人，也不能让他们传递出去任何消息！”

白雨楠说：“明白！立刻行动！”

物流中心里，孙琦带着打手和向庭安、工人们已经动起了手，孙老六坐在高高的货箱上，被几个高大的保镖围着，看着手机显示屏上刚刚转入的八百万笑得合不拢嘴，他正要把钱分别转到自己的卡里时，手机却没了信号。孙老六站起来把手机举高，依然没有反应。突然，一根打飞的棍子砸到了他脚面，孙老六捂着脚趾跳了几圈，然后气地拿起棍子朝一个工人砸去，大喊道：“想分老子的钱，给我狠狠地打！”

开阔的场地，拥挤的人群，使向庭安不再能发挥自己格斗的优势，工人们也没有接受过训练，他们只想讨回工资，面对手持铁棒和甩棍的混混和歹徒，很多人都吃了亏，连向庭安自己都在乱战中吃了几记闷棍，向庭安躲到一边，拿出耳麦喊道：“还不来？我快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物流中心的铁门被强行撞开，一群手持防暴警盾、全副武装的武警冲了进来！他们将工人和混混分离，用警棍敲击着盾牌，一边制造声音警告，一边有计划地把混混们向物流中心的死角逼退，局面顷刻间被警方完全控制。刚刚还洋洋得意的孙老六瞬间愣住了，他问道：“怎么回事？这些是蔡程的人吗？他个混蛋想干什么？”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一个手下气喘吁吁地跑到孙老六的身边，啕喊说：“大哥，好多警车开进村了！我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外面还有好多便衣，他们好像不是蔡局长的人！”

孙老六踉跄地爬下货箱，揪住那个人的衣领大声问：“什么？那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

“我手机打了好多遍，打不进来啊！”

孙老六抬脚把手下踹到了一边，准备躲到一旁悄悄换装成工人，趁乱溜走。向庭安却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笑道：“孙老板，别走啊，你得先把欠我的钱给结了啊。”

孙老六对保安说：“给我拦住他！一人二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保安一听，抄起手边的铁棍就冲了过来，向庭安不慌不忙，从后腰掏出了一把手枪。保安们也不傻，钱和命比起来当然还是命重要，他们看到黑漆漆的枪口对准自己，扑通就丢下铁棍跪在了地上。“别开枪！大哥，都是孙老六指使我们的，我们就是保安！啥坏事都没干。”

向庭安有枪大大出乎了孙老六的意料，他也瞬间明白了什么，阴沉着脸，问：“你是警察？”

向庭安还未回答，白雨楠就带人冲了过来，指挥警员把孙老六上了手铐，她自己跑到向庭安的身边，关切地问：“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小场面。”

孙老六被警员按住，挣扎着大喊：“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合法商人！我跟蔡局长是好朋友！我要投诉你们！你们安排这样的人到我身边，挑拨我跟工人们的关系！这是钓鱼执法！”

白雨楠听了觉得十分可笑，说：“就你跟工人的关系还用挑拨吗？欠了四百多万的工资不肯发，还想拖几个月拿到赔偿款跑路，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啊。”

孙老六大惊失色，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向庭安走到孙老六的身旁，从他的衣服上拿下了窃听器，在他面前晃了晃，问：“怎么样？还想投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