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子门口。牛大汉和富贵望着三轮车发苦。方世勇和吴长青让风水先生选过吉日，早已经确定下来，就等着通知村里，先生的日子可不能随便更改。富贵痛惜道：“这可怎么办？五六十斤蔬菜啊！”

具体的重量他们虽然没有过称，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一车子蔬菜正好是七八十斤的样子，现在不需要用薄膜盖着捆绑，重量应该就是五十斤左右。牛大汉也心情沉重地从口袋里掏烟。“咋整啊？大汉！”

富贵坐上车子，摸着冰冷的车把手沉默起来。牛大汉一直没有找到香烟，反而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

他睁眼看着。名片设计得颇为高档，全都是塑料似的PU材质，还不怕水洗，这件裤子本来就洗过几次，每一次都忘记掏出来查看，这张名片也被洗得折成一半。牛大汉摊开：“李刚。”

大脑里面立刻回忆起前面的事情，那天他在渔湾码头碰见莉莉和李志成游街，随即冲过去质问，却被桂琴大婶阻拦下来，最后碰见这个李刚，据说是李志成的老爸，还递过来一张名片。当时牛大汉没多想，随手就将名片塞在口袋里面，回到家里也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不过我那时候好像不是穿这件裤子啊！”

他忍不住嘀咕。紧接着，他又想起某一天洗裤子，从口袋里掏出来，顺手又给塞在口袋里，想着到时候保存号码，指不定某一天可以派上用场。现在，正是时候。“有了！富贵叔，我有办法了。”

牛大汉激动叫道。富贵连忙跳下来说：“啥办法？”

牛大汉扬起名片：“看见没？”

“这啥子？你的名片？”

富贵剜眼。前面牛大汉说去打印名片，在广告店可花了二十块钱，名片却放在车上一张都没有发送出去。牛大汉点头：“你看上面是谁。”

富贵凑近，小眼睛睁开不自信地念着：“李、刚，李刚是吗？这是什么？李、李吃工厂捅事长？”

牛大汉苦笑：“是李刚，下面这个是李氏工厂董事长，在这下面是他的电话和邮箱。”

“哦哦，俺还以为李吃工厂捅事长。”

富贵随意说到，突然脑子里有一道灵光闪过：“啥子？刚你说啥子？李氏工厂？”

作为地地道道的农民，大半辈子都在梨花村和梨县走动，他也曾经想过打工赚钱，却苦在没有文化，只对工厂有点了解。对于李氏工厂，他还是非常清楚，那可是个大厂，至少在梨县是的，一般的农民都进不去，别家的工厂都是想去就去，只要身体健康，手脚麻利，能够干事，可是李氏工厂还要这要那，起步就得初中文化。富贵曾经诅咒：“垃圾工厂，总有一天招不到人干不下去。”

可是等啊等，李氏工厂不仅没倒闭，反而越做越大。富贵更是留心起来，稍微打听就搞明白事情的状况：“那李氏工厂还是县里的龙头工厂呢？干得最好？”

牛大汉微笑道：“就是李氏工厂。”

“那可是大厂子啊！大汉，李刚是谁？在里面做啥子的？”

富贵转动眼睛，故作聪明道：“难道介绍俺们进去打工？那可以啊！听说工资不少。”

牛大汉讪笑道：“富贵叔，你在想什么呢？李刚是董事长！怎么可能介绍我们去打工。”

“哦，董事长啊！那不介绍俺们去打工，你拿他的名片拿出来做啥子叻？”

富贵还以为他晓得务农困难，干不下准备打工。牛大汉无语：“你知道董事长是干什么的吗？”

“做啥子的？”

富贵没什么概念，一般的门店、公司基本上都是称呼某某老板、某某老总，董事长这个称呼倒是很少使用。牛大汉气道：“人家是老板！”

“老板？”

富贵疑惑，求学若渴道：“老板写董事长干啥？”

牛大汉解释：“董事长呢是大公司用的，就是说他比总经理、老总的级别还要高，是真正的大老板。有些公司，管事的也叫老总，比如扶凤酒楼，周小雪那里，她也是老总，可是要是跟真龙酒店合并，就跟我是最大的老板，买了扶凤酒楼又买了真龙酒店，周小雪可能就是总经理，还是老总，可是最大的老板却不是她了，而是叫董事长。”

富贵听得眨巴眼睛。牛大汉简明扼要：“总之，只有李氏工厂这种大企业的大老板才好意思叫董事长，资产都是千万以上。”

“嘶~”富贵倒吸凉气，瞪着眼睛指着名片说：“大汉，你是说，说这个李刚是李氏工厂的大老板，最大的老板？李氏工厂都是他说了算？”

“对！”

富贵麻爪得瞠目结舌。牛大汉暗乐。他满不在乎说：“当初李刚为了巴结我，给我这个名片，说什么去了？噢，好像说有事可以找他，给他打电话帮忙。”

“这、这是真的？”

富贵半信半疑。牛大汉睥睨：“我能骗你？”

“那还等啥子！打，现在就打！让他帮俺们卖掉这一车蔬菜。”

富贵嚷道。牛大汉赤子之心不减：“好，等着，我现在拨过去试试。”

电话是最高档的彩铃套餐，还可以永久播放。一般的铃声响了没两下如果没接通就会自动挂断，可是这个铃声却可以一直响。牛大汉都纳闷是不是假的号码，电话却突然接通。“喂？”

声音厚重，还是有点耳熟。牛大汉清清嗓子说：“您好，是李刚叔叔吗？”

“嗯？你是？”

牛大汉忙说：“李刚叔叔，我是牛大汉啊！前面在渔湾码头见过的。”

“牛大汉......”李刚琢磨道：“哦，我记得，怎么了？”

牛大汉犹豫道：“是这样，我遇到一件麻烦事，想请您帮个忙。”

李刚笑道：“找我帮忙？”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听完桂琴和吴老六的介绍，便派人特意到梨花村打听过实情，确实如桂琴所说；他对牛大汉就已经没有先前的重视。刚开始，他以为牛大汉是什么家族传人，地位与何雄一样。现在来看，估计是帮过何雄，事情则有些复杂，他觉得何雄有可能还会出手，有可能就那么一次。为什么呢？因为牛大汉待在村里务农，生活质量没有改变。由此可见，何雄也不是那么重视。李刚谨慎地出过方案，对于牛大汉只要敷衍即可。李志成也是这么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