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岁月如梭，高中的学习生活很快就结束了。领录取通知书那天，理思科在校园里碰到了程露。程露主动向他打招呼：“理思科，你考上的是哪所大学？”

理思科把通知书拿给她看，激动地说：“北京华科大学。”

“哦，华科大学是全国有名的重点大学啊，你真厉害！那你考上的一定是数学专业吧？”

程露又问。“对。你考上的是哪所大学？”

理思科问。“东洲大学，心理学专业。”

程露笑着说。接着，两人又相互说了各自的总分和各科分数。正当程露想请理思科一块去吃饭时，对面忽然来了好几个同班的男生和女生。几个女生对程露说：“程露，我们一块去吃饭，大家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我们一起到外面庆祝一下。”

她们说完便推着她往校外走去。几个男生围着理思科说：“理思科，你真厉害！华科大学在哪个城市？你考上的是数学专业吗？”

这时，程露回过头来对理思科说：“理思科，你也跟我们一块去吃饭吧。今天我请客。”

几个女生咯咯咯地笑起来，几个男生也看着理思科坏笑。理思科从来不敢跟一群女生出去吃饭，他怕别人说闲话，看到他们都在笑，只好再次拒绝程露。他红着脸说：“我就不去了，回家还有事。你跟她们去吧！”

众人又笑了起来。程露没想到理思科又拒绝她，心想，这个木头，真是气死我了！同学们都拿到了通知书，而王飞云却两手空空地回到家里。高考落榜后，他有时呆在家里看电视，有时去同学家里玩。有一天，父亲王家兴问他：“你整天这样无所事事的，还想不想复读？”

王飞云说：“高中的课程太难学，我不想复读了。我要去打工。”

王家兴说：“我看你也不是读书的料，你不想复读就算了。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肯努力奋斗，打工照样能挣钱。只要有钱了，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看我，虽然只有初中文化，但是比很多大学文化的人过得还要好。”

王飞云说：“那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你年轻的时候是怎么奋斗的？”

“可以。”

王家兴说，“以前我跟理思科的父亲理树才是同一个村的。后来因为生产的事打了一架，我和他就成了仇人。为了赚钱，我一个人来到县城打工。经过几年的努力，我当上了烟草公司的董事长。而理树才却一直待在农村，到现在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

“但是他儿子读书很厉害。理思科现在考上了重点大学，说不定他们将来比我们更有钱。”

王飞云说。“所以你要争气啊。我建议，过了这个暑假，你就去广东打工。”

王家兴说。“我喜欢程露，但是她只喜欢理思科，不喜欢我。怎么办啊？”

王飞云一脸愁闷地说。“不要为了一个女人闷闷不乐，甚至寻死觅活。你现在应该先去赚钱。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啊？！”

王家兴说。“哦，那我过段时间就去打工。”

王飞云若有所悟地说。九月初，秋高气爽，微风习习。程露带着行李坐火车来到了东洲火车站。她看见广场上有很多大学生在迎接新生，还看到了东洲大学的牌子，于是走了过去。“同学，你好！请问你是东洲大学的新生吗？”

一个帅气的男生问道。“是的。”

程露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校车很快就会过来接你们的。”

帅气男生说。程露看到，这里还有六七个新生。那个男生问道：“你是哪个专业的？”

“心理学专业。”

程露说。校车很快就来了。新生上车后，校车七拐八拐，拐了无数个弯，终于到了东洲大学。程露心想，东洲市真是太大了！下车后，帅气男生带着程露和另一个女生去社科学院报到。程露问另一个女生：“你好，我叫程露，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生说：“我叫单嘉仪，来自浙江。”

程露说：“哦，我是山南省的。”

“啊，太巧了，我也是山南省的。我们是老乡啊。”

帅气男生回过头来对程露说。“哦，那你家在山南省哪个地方？”

程露问。“我家在林江市。我叫金枫，是应用心理学专业的，现在刚上大三。”

帅气男生说。“应用心理学专业的，那跟我们是同一个学院的。”

单嘉仪说。两个女生去社科学院报到、交费后，金枫又带着她们来到女生宿舍楼一楼门口。他说：“你们自己上去吧！我们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

单嘉仪问：“五楼太难爬了。有没有电梯啊？”

“这是旧楼，没有电梯。你们正好可以锻炼一下身体。”

金枫笑着说。她们看了一下金枫，说：“那谢谢你啦。”

说完转身上楼。两个女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行李箱提到一楼转弯处，她们喘着气说道：“太重了！”

宿管阿姨此时就在门口，她看了一眼两个女生，然后对金枫说：“嗨，我说这位帅哥，你就不能上去帮她们一把吗？助人为乐是美德，知道吗？”

“女生宿舍楼规定，男生勿进。我怎么帮她们？”

金枫笑着说。“你们两个女生怎么带那么大的箱子！”

宿管阿姨说，“我准了，小伙子，我允许你上去。但是不能逗留太久啊。”

“好的，谢谢阿姨！”

金枫说完便走进去，然后把两个女生的行李箱一口气提到了五楼。“你力气真大！居然一手提一个箱子，还不休息。”

单嘉仪说。“这种事情对我们男生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金枫说，“我住在九号楼，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你们也可以去找我。”

“好，谢谢你啦！”

两位女生说。“不客气！我走了。”

金枫说完就出了女生宿舍，然后继续去火车站迎接新生。高等代数是数学专业的基础课。任课老师郑伟是计数学院的一名教授。他大概四十几岁，带着一副深度眼镜。他讲课时喜欢昂着头，既不看同学们，也不问同学们有没有听懂，只顾自己一个劲地往前讲。郑伟讲课的速度很快，理思科完全跟不上他，每次听完后都是云里雾里的。他虽然上课认真听讲，但课后作业却有很多不会做。理思科特别讨厌那些像魔方一样的装着很多数字的矩阵。那些矩阵在书上、黑板上翻来翻去，变幻无穷，弄得他眼花缭乱，头昏脑胀。郑伟上课姗姗来迟，课间专找女生聊天，课后溜得比谁都快，学生想问他题目都找不到机会。理思科是自尊心很强的人，数学从来都是自学，所以他不愿去问老师，也不想问同学。其实，问了也是白问，人家根本就没有耐心。后来他发现，所有的数学老师都一样，他们讲课就像外星人发射信号一样，他完全听不懂。理思科不相信学数学需要天赋，他相信天才出于勤奋。他认为，听不懂是因为没有提前看书，只要自己多花点时间，还是可以跟上去，甚至重新回到班级前三名的。然而，大学数学的难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中学数学完全没法跟大学数学相比。他花了很多时间去看书，但还是有很多地方看不懂。他忽然发现，数学成绩好的人，其实是世界上最笨的人。现在，理思科对数学再也提不起兴趣了。他觉得，大学数学就是一堆脱离生活实际的抽象理论，那些所谓的数学教授就是一群喜欢钻进象牙塔里制造抽象理论的疯子。在老乡会上，理思科、文曼、马胜龙又见面了。下午游香山时，三人在一起边走边聊。马胜龙问：“文曼，你在哪个大学？”

文曼说：“北京江北大学。”

马胜龙又问：“什么专业？”

文曼说：“博物馆学专业。”

马胜龙一脸惊讶地问道：“你怎么选了这个专业？”

文曼说：“其实我第一志愿报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第二志愿报的是历史学专业。因为害怕考不上大学，所以填了服从分配，结果就这样被调剂到了博物馆学专业。”

马胜龙说：“肯定是你的总分太低。”

文曼说：“是啊，我的语文、英语和历史都考得很好，就是数学拉低了我的总分。”

马胜龙道：“数学毁了你的青春。像博物馆学这种冷门专业，将来不好找工作。”

理思科说：“我更加悲催，糊里糊涂地选了数学专业，完全不了解数学专业的课程和就业难度。填报志愿时满怀希望，上大学后才知道上了贼船。数学也毁了我的青春。”

文曼说：“数学不是你的强项吗？填志愿肯定是要报自己擅长、喜欢的专业啊。”

理思科摇头叹气道：“哎，大学数学太难学了！这话说来可能没有几个人相信。其实，我并不喜欢数学，我的数学成绩完全是被我爸逼出来的，我只是他的傀儡。现在我才知道，其实学数学是需要天赋的。”

马胜龙说：“其实我的专业也不好。读中学的时候我比较喜欢哲学，所以报了哲学专业。现在才知道，哲学、历史学专业的大学生就业都很困难。要想找到好工作，将来要么考研，要么改行。”

理思科叹道：“哎，没想到，我们三个人都选错了专业。”

文曼说：“其实，选错专业的何止我们三个人。中国每年都有很多人选错专业。所以，现在有千千万万的人考研、改行。”

理思科说：“如果改行了，那我们现在学的就没什么用了。”

马胜龙说：“其实，学校学的知识大部分是没有什么用的。我的哲学老师说，毕业后真正用得上的知识还不到百分之一，真正有用的知识是在课堂外，在生活中。”

理思科说：“学校学的知识没有用，有用的又不学。应试教育真是害人不浅啊。”

文曼说：“其实有些专业，比如工科类、艺术类、医学类等应用性比较强的专业，毕业后大部分专业知识还是用得上的。关键是我们选错了专业。”

理思科说：“专业选得不好，最少要做四年牢。毕业以后前途渺茫啊。”

马胜龙说：“我们可以跨专业考研嘛。”

文曼赞成道：“对，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去寻找最适合自己的专业，然后看书考研。为了工作，只能再浪费三年的光阴了。”

理思科长叹一口气道：“哎，也只有这样了。我以为研究生都是做科学研究的，没想到只是一群为了生存四处奔波的普通人。”

三个人都不喜欢自己的专业，但他们对专业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文曼认为博物馆学没什么用，但他并不讨厌这个专业，因为学起来很轻松。马胜龙认为哲学是有用的，她觉得哲学很容易，也不讨厌这个专业。而理思科却非常讨厌数学专业，他觉得数学很难学，而且没什么用。理思科对数学就像一个独守空房的女人对变心的丈夫一样，又爱又恨。